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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一会儿,白月生才从那娇媚的声音中回过神来。
那不是一种刻意的做作。
那是天生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娇柔,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妩媚。
金莲?
阳谷县,张半城家的丫鬟,玉莲,金莲?
白玉莲,潘金莲?
潘金莲怎么会在这里?她还没有嫁给武大?
目送白玉莲转身离开,白月生按捺不住激动而又好奇的心情,就忍不住想要凑上去,一睹那位传奇女人的容貌。
但他刚挪了一步,却听得一阵咳嗽的声音,自第四进院子里传来。
却见月sè下,张半城鬼鬼祟祟,前张后望,似是在做贼一般,蹑手蹑脚地走向了白玉莲和潘金莲的卧室。
这老家伙不是卧病半年了吗?瞧他这样子,不像是有病的人啊!白月生躲在yīn暗处,瞧着这位老张员外在自己家里贼眉鼠眼的样子,不觉一阵好笑。
但见张半城轻手轻脚穿过院子,走到潘金莲房门前,保养得还算不错的只是略显老态的一张脸上,似是因为心跳的急促而微微发红。他抬起一只略微发颤的手,缓缓推向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今夜,就在今夜!老夫一定要纳了你们!”张半城未见美人,便已鼻息粗重,一副随时都会因激动而倒在地上长眠不起的模样,白月生不禁暗地里替他捏了把汗。
这老sè鬼,觊觎潘金莲和白玉莲的容貌已久,但一直碍于余氏的阻挠,而久久未能得逞。今天,他实在是等不及了,亲眼看着余氏吃完饭、躺在床上睡着后,就迫不及待地来到了这里。
就在他那只手刚刚触及房门的一刹那,猛听得一声河东狮吼。
“姓张的!”
听到这三个字,张半城原本通红的老脸,瞬间煞白一片。
他颤颤巍巍回过头,便见余氏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
“你娶我那一年,是怎么跟我说的?”余氏冷着脸,怒声道,“那时,我本已被选为秀女,你却死皮赖脸给选秀官送了那么多银子,把我给买了回来,破坏了我一生的幸福!当时,你是不是跟我说,为了弥补我不能进宫的损失,要一生一世都只对我一个人好?我为了你张家的传宗接代,求了多少神,拜了多少佛?暗地里为你受了多少苦?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张半城垂着头,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敢说。
余氏双眼如烈火般瞪着他,冷哼一声:“你嫌我老了?”
张半城摇头。
“今天,我又求回来一味灵药,本来是想等你身体好一些的时候再用的。但现在看来,你的身体似乎挺不赖嘛!走!”余氏拉住张半城的手,“咱们现在就去试试那灵药!”
张半城瞅着余氏臃肿的身材,皱起眉,露出一种厌恶的神sè,但又出于某种对她的愧疚,而不得不随着她离开了这个他rì思夜盼而终不能得手的地方。
待二人离去后,白月生轻手轻脚走向那间屋子。
趴在窗台下,用食指沾了口唾沫,轻轻一捅,窗纸便在无声无息中破裂开来。
透过破开的小洞,白月生终于第一次看清了这位早被小说和戏剧演绎过无数次的女人的真实容貌。
她坐在床上,垂着头,手中捧着一张刺绣,如羊脂白玉般的手指,捏着细小的针头,在明亮的烛光下穿插来去。刺绣上那一汪清水,被她灵巧的双手修饰得宛若真实的碧波,一只鸳鸯孤单单浮于水中,正在静静地等待着她用那一丝不苟的针线,为它勾画出期盼已久的伴侣。那位尚未成型的伴侣,虽只被绣出来两只眼睛,但只看那两只眼睛,已是有如活物一般,灵动而不失美丽。这双极为传神的眼睛,正在默默地注视着即将把它全部躯干都造出来的主人。主人的美丽,虽及不上倾国之姿sè,亦谈不上倾城之美貌,但它确信,它只是看过主人一眼,便再也永生永世无法忘记那副动人的容颜。所谓动人,并非动人之容貌,而是动人之心魄。她那浑然天成的脸庞,粗细适中的眉毛,长短均匀的眼睫,jīng致到无以复加的五官,完美到不可再雕塑的身材,无不在衬托着她那双只要轻轻一眨,便能轻易将任何男人包括任何女人甚至是任何太监的魂魄都勾去的眼睛,此一双媚动天下之眼,乃所谓其动人之处,动人之灵魂!让人的灵魂在她的双眸下,不由自主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猛烈颤抖,不能自制。莫说是男人,即便是女人看见她,也甘愿拜倒在她那双盈盈一握,便可叫人升入九天的金莲玉足之下。晶莹,剔透。即便是再无瑕的美玉,也不及它那三寸金莲的万分之一。任何的装饰,在她的身上都是多余的,都是凡俗的。这样的一个妖jīng,她不该出现在人间。人间降此物而得之者,直叫夏桀沉沦,商纣亡国,周幽王烽火起乱世,只为博此等伊人之一笑。
白月生偷偷瞧着她,不由得瞧呆了。
她的容貌并非完美无缺。她没有让恶少龙八为之疯狂的若水柔那样绝世的外形,也没有写出《灭曹》的宋慧娘那般的文静,更没有若水柔的灵魂和阎惜娇的身体相结合的那种变态的韵味。她唯一有的,只有她自娘胎里开始孕育时,就自然而然存在的妖媚。从头至脚,以她的眼睛为中心,将那种妖媚扩散开来,就算她毫无意义的一举一动,都会让人误以为是在对自己发出最原始的勾引。从她骨髓的深处、灵魂的尽头散发出来的媚气,足以让修行数十年的僧道将其修为完完全全毁于一旦。
白月生就那么瞧着她,浑然忘记了自我,对于口水的泛滥、鼻血的喷涌而丝毫不觉。直到听到一声通彻九霄的惨烈呻吟,白月生才从臆想天外中找回了迷失的自我。
正在安静地刺绣的潘金莲,听到这声比惨叫都要凄惨万倍而又**万倍的呻吟,嫩滑的脸上瞬间浮上了一丝淡淡的红晕,顷刻间心如飞猿,意似奔马,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僵硬硬愣在床上,有如万年的化石一般,任凭那早已无处安放的情爱冲动,随着余氏吞下“灵药”后如狼似虎般将张半城压在身下,然后吼出的那足以震惊整个阳谷县的叫喊声中魂飞天外。
那突如其来的似压抑了亿万年的叫声,在震动了整个阳谷的同时,也深深地使白月生的小心肝受了一把从未有过的强烈刺激,差一点就要忍不住冲进房子,化身唐僧,与那个勾死人的妖jīng大战三千回合。
就在他即将走向犯罪的前一刹那,被余氏又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拉回了理智的底线之内。
“这是什么药?竟然如此猛烈!”白月生擦着口水和鼻血,悄悄地离开了那个三番五次迫使他想要犯罪的屋子前。
刚走进通往第六进院子的小门,便听到轰隆一声。
回头望去,只见提着食盒返回的白玉莲刚刚从外边走进来,就被余氏的叫声惊得一阵心慌神乱,脚下一个不稳,而摔倒在院子里,将一只盛满了雨水的水缸撞翻。
清澈的冷水哗啦啦浇在她身上,使得她宽大的衣服在瞬间湿透,将她那绝世无双的变态身材完完全全地呈现了在银灰sè的月光下,也完完全全呈现在了白月生如火般的双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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