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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卓听着齐牙牙的讲述,却觉得自己能够获胜实在是有些侥幸。他摸着口袋里的金属牌,汗颜说道:“别说你难以相信了,就连我自己都有些难以窒息。这次能够获胜,实在是侥幸的很呢。”
正滔滔不绝的女孩闻言一愣,扭头不信地看着赵卓:“不是吧……我看你赢的很轻松啊。根本没受什么伤啊。”
之前赵卓和光头男比赛的时候,两人其实都没有对对方造成什么可以彻底影响战斗力的伤害。哪怕是最后的互掐脖子以性命相拼,也依然不会对两人的战斗力产生实质性的影响:因为仅仅只是短时间窒息的话,身体还可以复原,而如果是似其他人那样被打断了手脚,则会在根本上影响个人战力的发挥。从这一方面来讲,赵卓和光头男的拼斗真的算是很和平稳妥的一种了。输了固然会死,但如果赢了的话,你的身体其实还是可以保持很完整的战斗力。
“他手臂比我长,力气比我大。如果按照刚才的情形发展下去,最后会是我先窒息而死。如果不是我今天走运挖到这么一个东西的话……死的根本就是我。”赵卓说着拍了拍口袋。那里发出“扑扑”的沉闷声。
齐牙牙好奇地看了赵卓口袋一眼,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帮了赵卓翻盘。但她很谨慎的没有开口:对于私人财产,泥沼区的人都非常的看重。任何窥勘都会引起对方的反感甚至警惕。齐牙牙很清楚她和赵卓的关系也不过就是赌徒和选手的关系,自己现在可是全靠着对方而活,能不犯禁的地方,她才不会去主动犯禁。
隧道的尽头是一个休息厅,先前获胜的人此时都在休息厅里进行着休整。那些依附于拳手的赌徒们正紧张的帮自己的拳手放松着精神,包扎着伤口,紧张的仿佛是他们要去打比赛一样。赵卓和齐牙牙的到来并没有吸引到那些人的注意,对于他们来说,抓紧时间休息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因为败者组和新人组的晋级赛,还有一场要打。
沉默走到一旁椅子上坐下,赵卓轻轻揉着之前被光头男踢中的肩头,忍不住蹙了蹙眉。翻开衣领一看,便发现那里竟是已经青紫一片,隐隐还有血迹从皮肤之下渗透出来,手摸上去就是一阵刺痛。赵卓心头微凛:想不到那个光头男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他只不过挨了一拳,就已经成了这副摸样,若是让对方多打几拳,那后面的比赛也就不必打了。
想到这里,他弯腰挽起裤腿,露出之前被光头男抓过的左脚脚踝,发现那里也是青紫一片,隐隐还能看到手指的印记。试着扭了扭脚,除了有些隐痛之外,倒也没有引起其他的不适,他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心中对于之后的比赛,更显得忧虑起来。
仅仅只是最低层次的赌局,就已经如此困难了,自己又能爬到什么哪个位置呢?若是不能被那些老人承认……只怕很快就会死吧。
如此想着,他忽然就有些珍惜起眼前的时光和生命来。这样的情绪让赵卓微微有些不适,他摇摇头,暗道自己不该这么悲观:按照他对赌局的了解,只要通过了败者组的复活赛,通常情况下都是很容易获得那些老人的认可的。只要自己表现的更狠辣一些,更上道一些……就可以被他们接纳了。
在赌局规则愈发牢固的今天,胶囊赌局每个月剔除出去的老人数量和接受进来的新人数量总是保持着平衡的。他们一方面要保证赌局人数的齐整,另一方面也要保证那些新加入的新人懂规矩知进退。一旦发现有不懂规矩的人出现,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杀死剔除。他们就仿佛一个免疫系统一样,不断的剔除扼杀着那些坏死的细胞,自成一体,难以攻破。在保证着自身循环正常的前提之下,缓慢而和平的存活下去。
早在很小的时候,赵卓就已经看明白了胶囊赌局的这个本质。他曾以赌徒的身份在这个系统里生活了很久,而当时,他所一直依附的那个人,便曾说过这样一句话:“胶囊赌局设计的最初目的,其实是为了让泥沼区的人们保持着对外界美好世界的希望和向往,激发这些联邦最底层的人们不要丢失他们的反抗之心,不要忘记联邦对他们的不公,而不是用来为这些不思进取的人们养老享福用的!”
想起他曾经听过的这句话,想起说出这句话的那个人。赵卓沉默低头,轻轻揉着脚踝。
他很清楚这样的赌局早就已经背离了设置这个赌局的人的初衷,但却没有人有能力改变,曾经想要改变的那个人最终还是死了,而那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想要改变了。即便是赵卓自己,参加赌局的目的也只是简单的想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成为这个腐朽赌局之中的一个腐朽“老人”。
他忽然觉得有些羞愧,想起那个很多年不再想起的人,想着自己靠着侥幸才通过的第一关,少年愈发明白了那个人的强大,也越发觉得,想要改变这个胶囊赌局的现状是多么的困难。
人总是趋于安宁,向往安定的。无论这种安宁是来自于生活的强压还是来自于命运的不公,无论这种安定是绝境之中苟延残喘的挣扎还是无数抗争之后摸索出来的圆滑。
有斗志的人,总是很少很少的。
“啪嗒”
不怎么清脆的金属落地声突兀响起在沉默的休息厅里,所有的人都下意识的扭头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然后落在了那块金属圆盘之上。
赵卓默然看着从口袋里脱落出来的圆盘,面无表情的将其捡起来,重新放回口袋。然后他直起身子,扭头看着旁边的齐牙牙道:“能不能帮我找一些绷带?”
齐牙牙一呆,然后猛然醒悟过来:“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