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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名次已经黄榜公布。但殿试传胪却不单单是公布名次。更重在向新进士宣示天威。是以此番觐见天颜也和张越以往几次的经历完全不同。二百五十名进士一一唱名。一甲每人唱名三次。二甲三甲每人唱名一次。众人皆依序跪于丹墀之下。
如今是chūnrì。天公作美风和rì丽。可长长的唱名就足足持续了不少时间。新进士中总有些年迈体弱的。因此间中脸sè苍白的不在少数。更多人则是咬紧牙关硬挺。接下来便是奉天殿上众官引新进士三跪九叩。殿上皇帝则是勉励一番。旋即便宣三甲先行进殿。其余人等跪候。
这金殿传胪对于新进士来说乃是天大的事。但于百官来看不过平常。因此本来谁都不曾太过留心。直到朱棣在见过一甲三人之后。忽然御赐状元李马改名李骐。这才略微引起了一阵sāo动。而一甲之后原本可不必再见。但朱棣竟再次接见了二甲进士数名。这更是让众官有些摸不着头脑。唯有像杨荣这样深悉内情的方才心中有数。
好在这一rì的金殿传胪虽比往年略长。仍是顺顺利利地结束了。
传胪当rì。进士都是由大街跨马进宫。自然而然领受了一番万人空巷万众瞩目的风光。次rì便是于后军都督府赐新科进士“恩荣宴”。虽尊荣无匹。但无非是官样文章。
一个个新科进士明面上觥筹交错。暗地里个个都是浅尝辄止。谁也不敢喝醉。至于那看似jīng美的一道道菜肴也不过是略动了动筷子。众人原留心的是年方十五便高中探花的夏吉。可皇帝当殿赐状元改名。又有人说今科状元李骐乃是永乐十年状元马铎地弟弟。那焦点自然就回到了状元身上。
然而。新科进士的活动仍然没有结束。接下来是往鸿胪寺学习礼仪三rì。皇帝赐状元冠服银带。赐进士宝钞五锭。状元率新科进士谢恩。到孔庙行释菜礼。林林总总地活动折腾了大半个月。最后方才是工部为今科进士题名刻碑。自然。身为戊戌科的主考。杨荣的大名也被勒石记功。作为文臣而言。这可以说是一辈子最大地荣耀。
一旦为座师。今科士子便皆是门生。这师生名分更是定了。将来无论他是高升贬谪抑或是致仕。门生中总会有人照应。一rì为师终生为父。于官场而言。还有什么比这更难得的?
一应仪式结束的同时。便是选官的开始。翰林庶吉士虽前科才大挑过一次。但今科朱棣再次下旨进行大馆选。因此除一甲三人循例授翰林院庶吉士之外。其余人都要参加十rì后的馆选。趁着这空档。早就被折腾得身心俱疲地张越自然而然松一口气。仿佛是因着家里的三喜临门仍不够。正在预备婚礼诸事地张越由金乡卫副千户擢升府军前卫骁勇镇抚。这自然又引得张家上下一片欢腾。先前因张信被贬的yīn云完全散去。
既然不必再回金乡卫上任。正预备择吉rì纳采的顾氏想到张超作为堂侄。虽不用为已出嫁的堂姑姑守丧。可王夫人刚刚服完张贵妃的丧尚有身孕。张辅大功九月未满而特旨宣上朝。若是此时急急忙忙办婚事。对于薨逝未久的张贵妃毕竟有些不恭敬。于是。她便亲自登门和襄城伯夫人商议了一番。将纳采的rì子挪到了六月。
这天夜里。张家父子促膝长谈了一个多时辰。之前两人先是要复习功课。之后是要应付中进士后地诸般礼仪。就连进士公服常服等等的置备也耗费了巨量jīng力。几乎不曾有空余功夫商量什么大事。此时。当张倬听张越转述了张辅的那番话和杨士奇的提醒。当得知张越从顾氏那里得到了一个大田庄的地契。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父亲仿佛帮不上儿子。
他唯一想到的只有一件事。一个人。于是又斟酌了良久方才开口说道:“之前你初到南京时。曾经承蒙锦衣卫袁指挥使暗中照顾。你可还记得?”
张越闻言心中一跳。心想怎么不记得。他这些rì子最惦记的便是这个人。就是那件未了之案。若不是觉着张倬时机合适了一定会对他讲明。若不是他自己在这种事情上没法单独追查。若不是他觉得这běi jīng城环境错综复杂。隐忍方才是上上之策……只怕他早就按捺不住了。
“爹。我当然记得。”见张倬目光炯炯盯着自己瞧。他干脆坦陈道。“您刚到南京的时候。我有一rì到您屋里去找您。结果珍珠提醒了一句。我就在百宝格旁边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份帖子。那帖子的署名写着沐宁。我记得就是河南卫所那个沐千户。因这个姓并不多。所以我就留了心。只是一直都没问您。”
“你就是心思重。那时珍珠告诉我。我还预备你来问。谁知你竟是忍到了现在。”张倬随手合上了手中地扇子。盯着张越脸上瞅了一阵。继而叹了一口气。“当初开封大水那一回。事后你就问过我。那时候我对你说过和锦衣卫别无瓜葛。想必你这孩子就惦记上了。锦衣卫掌刑名侦缉。和咱们张家自然没什么关联。和锦衣卫勉强算是有关联地。也就是我而已。”
张越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虽说心里已经有些准备。但此时此刻张倬坦然承认。他仍免不了感到某种震惊。心里更是演绎出了无数错综复杂的yīn谋判断。若非如今对大明官制深有研究。他甚至还怀疑自家爹爹会不会是锦衣卫在暗处地密探。比如说统管什么暗卫之类。
“更准确地说。我不过是和袁指挥使有些交情。河南卫所的锦衣卫军官都是他带出来的。所以包括那位沐千户在内。上上下下的人关键时刻能帮一些忙。”说到这儿。张倬便收起了面上地玩笑之sè。正sè道。“锦衣卫于百官来说恶名昭著臭名昭彰。所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求袁指挥使帮忙。他更不会和你有什么牵连。告诉你此事一是为了释你的疑。二是为了让你心里有数。不是为了让你动什么歪脑筋地。”
我能动什么歪脑筋?我敢动什么歪脑筋?张越面露苦笑。心想锦衣卫指挥使看着威风凛凛。但曾经那样不可一世的纪纲都倒台了。更何况无根无基的袁方?若是不出意料。只怕东厂地设立也就在几年之内。他若是想要借助锦衣卫干什么勾当。这还真是不要命了。
“你的xìng子虽沉稳。不过你是我儿子。有些东西外人看不出来。但我这个当爹爹的却明白。翰林院之内规矩太多。只怕你多半是不乐意的。你身在世家。并不曾经过多少艰险。纵使别人夸赞。但小风雨比不上大风浪。不如趁着出仕到外头磨练磨练。如此也好。既然你大堂伯和杨阁老也有这个意思。三rì之后的馆选……你就装病不要去了。”
起头那些话张越听着很有道理。毕竟自家父亲知自家事。他虽然在外头人看起来沉着冷静。但那不过是表象。他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喜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地人。事事审慎不过是因为没法子。这年轻人激扬文字挥斥方遒乃是天xìng。他就算加上前世活的那岁数。也还是年轻人。怎么会乐意呆在京城这样实在憋闷地地方?
然而。听到这装病两个字。他顿时愣住了。甚至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翰林院庶吉士乃是清贵之官。三年考评之后便是编修修撰。这三年便是在馆阁中学习时政。我三天后会勉力考一考。横竖不中也不打紧。至于你……与其故意考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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