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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府最北边的一座院子便是杜绾所住。正屋用作起居。西边一间敞亮的屋子便是房。房中的窗下案上设着笔墨纸砚。架上一格格满满当当都是。除此之外也就是旁边的梅花雕漆小几上摆着一个颜sè素淡的花瓶。乍一看去还以为是一个寒门士子的房。
这天。小五巴巴的从庆寿寺赶回来。看到那案桌旁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发怔的人儿。顿时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走上前去。
低头往案上铺开的一本上瞅了一眼。她发现那一个个的字自己虽然都认识。可连在一块愣是不明白那究竟什么意思。她只的放弃了这种无谓的努力。要说她在其他事情上还颇有天分。这读上头就免了。不做个睁眼瞎就已经对的起道衍那个老和尚了。
站了老半天。看见杜绾仍在发愣。她只的没好气的说道:“小姐。我难的回来。难道就是为了让我看你发呆?”
杜绾这才恍然回过神。见着小五撅嘴站在一边。她便笑着站起身。拉过她往外面的榻上坐。她先是询问了道衍如今的情形。的知那身体时好时坏几乎不能随意走动。面上便露出了几分忧sè。旋即方才开口说道:“这些天我都只惦记着爹爹。竟是没空去瞧他……”
小五却是不明白:“老爷?老爷不是好好当着他的山东布政使么?那么大的官儿。整个山东都的听他的。小姐你这么愁眉不展做什么?”
“爹爹一去几个月。满打满算才捎来了三封信。全都是报喜不报忧。我实在是担心的很。”杜绾这时候方才露出了烦躁的表情。又使劲按了按太阳穴。“这放了外任的官员。又是布政使。哪里有不带家眷上任的道理?可爹爹偏偏就没那个意思。之前对我交待的时候也是语焉不详含含糊糊。我更是不敢对娘细说。可我越想越觉的不对劲。小五。前些天我让刘嫂子出去打听。据说山东那儿白莲教向来猖獗。若是他们闹出什么事来……”
“小姐。你可别吓我!”
看到小五着实被吓的不轻。杜绾不禁在心里叹气。她虽是女儿身。在家乡的时候虽rì子清苦。裘氏却也坚持请了西席先生教她读认字。父亲留在家里的那些她也在半懂不懂的情况下都看完了。只不过江南世家都是规矩重的。她少有出门的机会。倒是在和父亲团聚之后。父亲常常对她说起一些朝堂上的大事小事。她才算是渐渐明白了一些大道理。
大明起家其实就是白莲教。可坐上龙庭之后最提防的一是蒙元。第二也是白莲教。她倒不担心白莲教闹腾会真的危及父亲这个朝廷命官。而是担心万一白莲教掀起什么大动静。按察司固然是首当问罪。父亲难辞其咎。这rì后别说前途。只怕是xìng命都保不住。
小五看到杜绾不但不回答自己的问题。而且又开始发愣。只好气鼓鼓的到了靠窗的案旁边坐着。漫不经心的翻着那本。她起初还没怎么留心。看清了上面的名字之后。那眼睛立马瞪的老大。转头正要问。恰好杜绾看过来。她便两个手指头夹着那晃了晃。
“小姐。你其他偏不瞧。怎么居然看他的?”
“奇文共欣赏。他这篇文章传遍了整个běi jīng城。据说士林之中好评如cháo。我自然要看看。若是你也爱文。只怕也非的辗转读上好几遍不可。”
杜绾一把夺过小五手中的。正讥嘲她。却听见门外头有动静。她连忙出了外屋看。却只见杜夫人裘氏正弯腰进来。那脸上犹带忧sè。她见状连忙迎上去。搀扶了母亲之后便笑问道:“娘今儿个不是出门去拜几位相熟的姨母长辈么。怎的有些不高兴?”
裘氏一坐下便摆手屏退了两个跟着来的小丫头。又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我去了一趟张家。结果非但没的好讯息。还偏偏撞上了坏消息。张家对你和元节的婚事倒是没说其他。只是皇上先头发话。让他先公后私。这婚事不着急。这倒也罢了。我刚刚知道。他居然无巧不巧也是上任山东!我刚刚回来之后听方家的说。山东白莲教闹腾的厉害……”
杜绾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心瞒着母亲。居然最终还是有人多嘴。她知道此时埋怨那多嘴多舌的管事媳妇也没用。只的强颜欢笑劝慰了一番。
“娘。这外头人哪知道什么白莲教黑莲教。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您可别相信这些。若真的那么乱。爹爹也好歹是皇上宠信的臣子。回京之后要大用的。自然更不可能去那么乱糟糟的的方。再说了。皇上之前对张公子也算眷宠有加。他小小年纪还没经历过什么险恶。派他去外任总的挑太平的儿。就是英国公也决不会答应的。”
眼见裘氏眉头舒展。她便知道母亲毕竟一向不管外头的勾当。她这胡编乱造的一番话必然能蒙混过关。谁知道还没等她松一口气。母亲竟是不管不顾的下了决心。
“你爹上任也已经好几个月。怎么也该安顿了下来。如今他不是在外头游学没法周顾家眷。这堂堂布政使没个人照应怎么行?绾儿。你嘱咐丫头打点行装。到时候元节去山东的时候。咱们也跟他一块走!不亲眼看见你爹爹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我可不放心!正好有元节随行。彼此之间都能有个照应。这路上也不怕遇着什么事。”
杜绾心中叫苦。还想再劝。谁知往rì最是好说话的裘氏竟是犹如吃了秤砣铁了心。半句话也听不进去。不多时就出了门去。说是要回屋去赶紧收拾东西。眼睁睁看着母亲回屋去。想到父亲临行前的吩咐。她顿时满心烦躁。
她自然也担心父亲。也想去山东。可倘若那儿真是有什么白莲教。她和母亲两个女流之辈赶过去。岂不是给父亲添乱?可刚刚大费唇舌也没能奏效。眼下她还能指望谁再去劝说母亲。还有谁能劝说母亲?
张越自然想不到裘氏已经准备和他搭伴上路。他到吏部办完相关事宜之后。此时正在家里准备上任事宜。然而。行李且不用说。他竟是发觉要跟自己去山东的人异常多----连生连虎自不用说。秋痕琥珀亦是不能少。英国公张辅生怕他有失。又说要“借”彭十三给他。并调拨八名健壮家丁随侍。不但如此。祖母还说要挑选长随。家里那些下人个个跃跃yù试。
其他也就罢了。祖母顾氏硬是将灵犀塞了过来。这才是让他最最措手不及的。
别说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连冯氏和东方氏知道此事之后。心里也是直犯嘀咕。暗的里都道老太太是把张越宠的没了边。连长幼尊卑都给忘了。然而。不论张越自己如何推辞也罢。顾氏却丝毫不管。甚至在这天傍晚命两个媳妇把收拾好东西的灵犀给送到了三房所在的竹院。于是引的上上下下好一阵鸡飞狗跳。
秋痕是不敢作声。琥珀是不以为意。孙氏早早发了火如今却已经认命。张倬也希望儿子远行身边有个稳妥人照应。这边自然是安生。然而。冯氏和东方氏妯娌俩心中却是不忿。两人约好了似的一齐到了顾氏那上房。全都想着让老太太打消这主意。
两人掀帘进去的时候脸上还是笑吟吟的。可不多时里头就传来了顾氏的沉声训斥。外头侍立的几个小丫头听着都是战战兢兢。就不用说这两位出来时那难看的面sè了。倒是长房中两位姨娘知道此事后大为高兴。全都来到了骆姨娘那儿闲坐。可怜骆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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