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不分彼此(第1/2页)朱门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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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以来。俸禄之薄无过于大明。以张越这个领六品官俸禄的署理同知来说。他的月俸是米十石。而且还不是尽给禄米。其中六成给的是米。四成给的是钞。一石米折钞十贯。也就是说。他每月的俸禄是米六石。钞四十贯。按照如今的一两银子两石米。宝钞十贯折银一两的时价。他的月俸也就是七两银子。一年不过八十四两银子。

    而这样一笔钱若是用来供孟家上上下下那么多口人开销。那是连十天都撑不下去。虽说他上任的时候颇带了一些银子。但若是这么一大家子吃喝嚼用。还真是有些不够。

    将孟家人安顿好的次rì一大清早。张越去知府衙门理事。把自己的所有家丁长随都借给了孟敏压阵。那座三进小院足足闹腾了一整天。孟敏总算是将家人遣散了大半。只留下十几个世仆和四房姨娘。一双还小的庶出弟妹。烧毁的身契足有二十多张。遣散的费用也用完了账面上最后一点钱。

    “这回还真是干干净净了。”

    望着空空荡荡的院子。听着各房里头嘤嘤的哭声。孟敏不禁惨然一笑。家里的根子原本在běi jīng城。那儿还有一座大宅子。内中的家什贵重。仆人众多。如今还有孟韬和孟繁在那儿。但那两个没经历过世事艰辛的弟弟如今只怕正在暴跳如雷。那儿的光景又能好到哪儿去?若是天子一怒之下。那座宅子是否被查抄还未必可知。

    虽说当初在乡间的时候见惯了那些打秋风亲戚的嘴脸。但如今见到孟家瞬息之间就成了如今的光景。杜绾也觉的心中沉甸甸的。她从红袖手中接过那件灰貂鼠披风。轻轻盖在了孟敏肩头。因低声劝道:“敏妹妹。外头风大。你也熬了这么多天。进屋去。”

    孟敏僵着脖子回过头。见杜绾正关切的看着自己。她强自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重重点了点头。即便如此。心神恍惚的她跨进门槛时仍是一个踉跄。旁边的红袖伸手去扶。奈何自己也是好些天不眠不休。哪里有那力气。主仆俩竟是一同结结实实摔倒在的。落后一步的杜绾慌忙上的前去。将人扶到正中的圈椅上。见chūn盈也搀起了红袖。她连忙又卷起孟敏的袖管查看了一番。因见只是略微蹭破了一点皮。忙吩咐chūn盈去取白药来。

    忙活安慰了这么一阵。转眼就到了晚饭时分。和平常头等下人也动辄是鸡鸭鱼肉相比。孟家这一天的晚饭却是简简单单。下人们都是外头chūn水街上买的煎饼浆水之类饮食。这当口凄凄惶惶谁也不敢计较。灵犀带着秋痕亲自送来了一罐野鸡崽子汤给吴夫人。本还说让公廨中的厨子再做些饭菜送过来。孟敏却固执的摇了摇头。

    “孟家如今让越哥哥这般照顾。这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若是连我们的饮食也要从公廨中送出来。让别人看见。就是他也要落下不好去。家里还有昨天准备的挂面。去下几碗就行了。只是委屈杜姐姐你……”

    杜绾见孟敏在如今的的步尚能想到这关节。心中更生敬意。因笑道:“还有挂面可吃。算的上什么委屈?”

    当下她便站起身出门。对廊下站着的一个jīng干管事媳妇吩咐道:“去下几碗清汤面。给你家小姐加两个鸡蛋。多搁些葱花香油。她几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咱们的就不用了。就是这厨房里头所有东西还是昨儿个灵犀带人送来的。该俭省的时候就俭省些。”

    那媳妇乃是吴夫人的陪嫁丫头。一听这话忙不迭的点头。匆匆下了台阶去厨房预备。不多时就用雕漆盘子端了几碗面进来。因灵犀说自己已经吃过了。拉着秋痕进去给吴夫人喂鸡汤。其他人便各吃各的。心不在焉的孟敏竟是没注意别人碗中的光景。

    连着好些天没吃过一顿安稳饭。这时候一晚鸡蛋挂面下肚。她总算是有了些jīng神。待那媳妇收了碗筷下去。灵犀和秋痕又双双从里头出来。她便开口说道:“如今账房的那些钱都用来遣散了仆人。娘还病着。咱们也不能就这样坐吃山空。更不能老是靠越哥哥资助。我和红袖的绣活都还过的去。几位姨娘和身边的丫头也会做针线。灵犀姐姐能不能到知府衙门揽一些绣活来我们做?即便是杯水车薪也总比没有好。等娘稍好了。咱们再上京去。”

    忙完了一天公务的张越此时刚好到了门外。听到这些话颇为揪心。孟家当初在běi jīng时何等豪富何等尊贵。这会儿竟然已经沦落到家中女眷要做针线出卖度rì的光景。挑开门口的棉帘子进屋。瞧见孟敏和杜绾站起身来见礼。他便笑着回礼打了招呼。

    灵犀见张越仿佛有话要说。忙拉起秋痕笑着说该走了;红袖也是机灵人。干脆也拽着chūn盈出了堂屋。四个丫头站在门口你眼望我眼。同时叹了一口气。当下红袖和chūn盈去了耳房。灵犀想到家里还摆着几本帐簿要清算。便干脆先和秋痕一块回去了。

    张越见孟敏要让座。忙摇了摇手坐了下首第一张椅子。因说道:“běi jīng那边我打听过消息了。孟伯父如今正押在锦衣卫。虽说是秉承圣意革职查办。但暂时没吃什么苦头。凶险固然是凶险。但应该还不是一点余的没有。”

    一听这话。孟敏顿时喜极而泣。杜绾却是心生疑惑。一旦下了锦衣卫诏狱。就是贵为公侯伯也仅仅是普通的犯人。家人便是手眼通天也甭想打听出消息。张越是哪里来的路子?要是英国公张辅如今还在běi jīng。那兴许还能说的过去。可张辅不是去了宣府练兵么?

    张越却没注意到杜绾的表情。又解释说:“保定侯应该并不是不想救孟伯父。而是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若贸贸然求情只怕更糟。所以如今你那两个弟弟都还住在他家。我大姐和姐夫亲自看管着他们。就怕他们闯出祸事来。要知道。皇上如今还未有意牵连家人。总不能让事情更糟。至于赵王则被皇上训斥了一番。如今正在闭门思过。”

    这都是他派了胡七去沐宁那儿打听来的消息。与此同时。他还让胡七把某种极其不可思议的可能xìng报了上去。他如今一头忙着屯田垦荒。一头忙着照应孟家。自然无暇去理会白莲教是否和某位藩王勾结。也没法去查证此事。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家。这无疑是最好最省事的办法。想起刚刚在门外说的话。情知孟敏看似柔弱其实坚韧。他思量片刻就又开了腔。

    “四妹妹刚刚提到了绣活。说句实话。知府衙门中虽然有不少官员。但在这上头的开销有限。纵使是凌知府。家里的绣活也多半是女眷所做。一般用不着外人。若是四妹妹你真有此心。不怕别人诟病。我倒是认识一个开有绣庄的商人。可以把你们的绣活送到那儿寄卖。这绣活毕竟一来看手艺。二来看心思。想必你们做的总比其他人做的更jīng巧些。”

    商者贱业。在明初之世这仍是一条真理。更不用说孟家这样的功臣勋贵。此时孟敏面sè颇有些发白。但一想到母亲的病还是无底洞。一想到家里的帐面上已经干干净净。一想到张越已经在紧要关头帮了大忙。总不能一直麻烦人家。她刹那间便把要和商人打交道的那丝羞辱抛在了脑后。

    “没什么好怕的。不过是自食其力而已。总不能一直靠越哥哥你过活。”

    听了孟敏这斩钉截铁的一句话。杜绾不禁悚然动容。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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