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尔虞我诈(第1/2页)朱门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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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得到了朱瞻基的首肯和支持,离开武英殿的时候,张越终于放下了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他这边厢走得轻轻松松,那边厢晚一步出来的朱瞻基在听了黄太监的一番话之后,满腔好心情顿时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yīn霾和怒火。

    若是寻常人死了也就罢了,但那两个老宫女自从他出生之后便一直服侍到现在,虽说嘴碎了些,毕竟仍然是亲近人,怎么会说死就死了?即便这深宫之中常常有人死得不明不白,但居然有人不声不响把手伸到了自己身边,这简直就是挑衅!

    “黄润!”

    听到这个声音,黄太监顿时心里一缩。平rì里朱瞻基叫他都是随随便便,往往一个你字便作为指代,心情好的时候甚至会叫他一声老黄,这直呼其名他已经多少年没听过了?此时此刻,他连忙上前一步深深弯下了腰,知道这回皇太孙是真的发怒了。

    “先派人将她们好好安葬了,然后你领着人仔仔细细地查,务必要水落石出!”

    马府街钦差行辕北院上房暖阁。

    晌午时分,眼见小太监提着食盒在炕桌上摆饭,四菜一汤俱是热气腾腾,陆丰却一丝胃口也无,只坐在那儿斜倚引枕直皱眉头。一旁的程九见饭菜已上全,顶头上司却丝毫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就索xìng做了手势把伺候的几个人都撵了出去,旋即才凑上前来。

    “公公可是在想着小张大人去见皇太孙的事?”

    斜睨了一眼炕桌,见碗里又.是肥鸡大鸭子,陆丰顿时没好气地冷笑道:“一帮蠢才,在宫里头成天折腾那些油腻还不够,出来之后也不知道弄些时新菜换换口味!”见程九在旁边半弓着腰,他方才恨恨地说,“这有什么好惦记的,横竖这边的功劳咱家也没兴趣,本就是打算都送给他。可是,咱家许了他那么多好处,他居然自顾自地进宫!”

    以程九眼下的距离,.甚至能看到陆丰挑动的眉毛,甚至能感觉到陆丰鼻子里冒出来的粗气,自然知道这位气得不轻。按照他的身份,这时候该当附和几句,但他眼珠子一转,却是陪笑说道:“公公别生气,说不定小张大人是另有打算。倘若他回来之后绝口不提今天进宫的事,那时候您再和他算帐不迟……”

    “小兔崽子,你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

    原本就恼火的陆丰登.时勃然大怒,索xìng把炕桌狠狠推倒在地,一时间杯盘碗碟全都掉在了地上,乒乒乓乓声音不断。吾嗳紋學網快发即便是里头这么大动静,门帘外头却是一丝声音也无,仿佛是外头人都给吓着了。良久,方才有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传了进来。人回来了,仿佛正往咱们这边来。”

    “就说咱家正在歇午.觉……慢着!”原本火冒三丈的陆丰忽然改了口,沉吟片刻就下了炕,却是小心翼翼避过了一地狼藉,到了门边上才转头对呆若木鸡的陈九吩咐道,“把这儿好好收拾干净,等见完了人我再和你算账,哼!”

    由于这暖阁里头刚刚被自.己折腾过,陆丰出门之后少不得又对堂屋里的几个小太监jǐng告了一番。才到正中太师椅上坐下,他就看到张越进了门,立刻笑容可掬地站起身,面上丝毫不露刚刚的盛气。亲亲切切地攀谈了两句,他瞧见张越手中还提着一个包袱,顿时故作好奇地问道:“小张大人,这里头是……”

    张越发觉里屋依稀飘出了一股饭菜.香味,又听到收拾东西的声音,心底不禁有些奇怪,面上仍旧不动声sè。此时听他问起这个,他便笑呵呵地说:“听说陆公公感染风寒已经好几天了,皇太孙就吩咐我带一支上党参回来。这是去年的贡品,正宗的二十年山参,头面手足也只差一点,不是那些药铺中的寻常货sè能够相提并论的,最能调养身子补益元气。”

    听了这一席话,陆丰顿时又惊又喜,刚刚.的怒火早就丢到了九霄云外。双手接过张越手中的包袱,待伸手要去解里几个小太监喝道:“都出去,咱家有要紧事和小张大人商量。程九,里头待会再收拾,到外头去守着!”

    等那几个小太监都蹑手蹑脚出了门,程九方才从里头出来。刚刚急急忙忙在里头收拾,他那件袍子的下摆沾了好些油污,此时来不及换就赶了出来,朝张越行礼之后就狼狈地退到了外头门边上守着。看到这一幕,张越便知道适才暖阁中必然有些故事。

    “咱家不过是一介宦侍,皇太孙殿下如此厚赐,论理咱家可得去宫里谢恩才是。只如今这得了风寒却是不敢去了,万一给宫里闹出点时气却是担当不起。”说到这儿的时候,陆丰脸上便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我也是这话,否则今rì进宫必定是要请陆公公同去。”张越微微一顿,随即就压低了声音,“这几天烦劳公公装病,我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今rì皇太孙殿下赐这人参,其实还是另有一番缘由。公公且听我说……”

    陆丰在宫中多年,深知这人参也有贵贱之分。上党辽东人参最佳,其次是清河参,再其次方才是高丽参。上党山参一直都是常例贡物,素来只供皇族使用,就是公侯伯获赐也极为稀罕。即便他再自大,在狂喜之后也感到这赏赐实在是太重了,更何况皇太孙朱瞻基该当知道自己是正在装病。所解释,他心中立刻舒坦了许多。待到一五一十听完了所有安排布置,他那小眼睛更是瞪得老大,最后竟深深吸了一口气。

    撇下京营那些护卫,就自己和张越去松江府和宁波府?开什么玩笑,上一回从青州回京时那么多人扈从,他都险些丧命,更何况这样微服而行?他张嘴就想反对,猛然间瞧见张越那自信满满的表情,这才想到对方已经见过了皇太孙。

    朱瞻基连上党山参都拿出来了,无疑是让他借着装病不出的由头一起去,要是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打退堂鼓,在那位主儿眼里就成了没胆量的三流货sè,这一番苦心岂不是白费?

    咬咬牙把心一横,他便抬起头问道:“小张大人,咱们真的把所有人都丢在这儿?”

    “有道是白龙鱼服为虾所戏,我怎么会让公公置于那种险境?”

    张越微微一笑,就把之前预备好的那套说辞撂了出来。听到这话,陆丰方才恍然大悟,托着下巴细细一思量,觉着这一应环节丝丝入扣,倒也不虞安全上有什么问题,更可白得一批人手,他紧绷的脸sè渐渐就缓转了,反而感激张越这一番周到的设计。

    “咳,小张大人,咱家是个不识字的粗人,没那么多见识,刚刚在屋子里还以为你撇下咱家来着,所以发火砸了东知道你非但没有坏心,反而是一片好心好意,完全是错怪了你。咱家也不说什么别的,这一揖就算是给你赔罪!”

    看见陆丰忽然躬身一揖到地,张越连忙双手将其扶起,口中少不得又道了两句客气话。虽说陆丰坦言刚刚的怀疑和发火,但他仍不会想当然地认为这位未来的东厂督公已经对自己戒心尽去。毕竟,把事情赌在一个太监的人品上,他还不至于那么疯狂。

    大权在手,有几人不会想着排除异己?

    应天府管的是京师和周边地头的刑名钱粮,因此里头的吏员固然是从民间征役,但所用的众多捕快差役除了徭役派遣之外,却得从民间选拔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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