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二章 悲喜两重天(第1/2页)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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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多名考生,把县学外面围得是水泄不通。

    沈溪个头小,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连方向都辨别不清,只能抓着沈永卓的后襟,一个劲儿地往前蹭。

    还没到近前,就听到“我过啦”、“出圈喽”或“等来年……”之语云云。

    在拥挤的人群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沈溪也不记得蹭了多少人的胳膊,闻了多少人的体臭,终于拽着沈永卓的衣襟,挤到了前排。

    正案里外两圈人,上面的字不大,加上都是甲乙丙和壹贰叁这些字,没有考生的具体姓名,想从中寻出自己来还真有些困难。

    沈永卓跟沈溪一样,到了前排之后,目光首先看的是正案上内圈那二十个人的考棚和座位号。

    发案不分案首,内圈二十人有一半字是倒过来的,需要侧着头去看。

    沈溪打量一番,很快在内圈正下方倒过来的字里找到了“甲字贰壹号”的字样,那是他的座位号。

    沈溪没有声张,马上去帮沈永卓找。

    找了半晌,终于在副案的第二张纸上,找到了沈永卓的座位号。

    沈永卓从失落到稍微惊喜,情绪再次发生了变化……虽然县试第一场他没有过,但至少有招覆和再覆的机会,并非失去了录取的可能。

    “七弟,找到你的名字没?我看这上面,不少甲子的,刚才未详细留意。”沈永卓找到自己的座位号,脸上终于现出笑容,他也开始关心起沈溪的情况来。

    沈溪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正不知该不该打击沈永卓的时候。沈永卓道:“大哥再帮你找一遍。”

    沈永卓从后面开始找,最开始他找得还很认真,但到正案时,他已经看得有些马虎了,因为沈溪的名字正好是圆圈的下面,字体是倒过来的。沈永卓或者觉得沈溪不可能一场即过,正案内圈只是扫了一遍,没仔细看。

    最后沈永卓用略带遗憾的口吻道:“七弟,你年岁还小。后面总有机会。”

    说完赶紧带着沈溪回家。明天将举行第二场招覆的考试,沈永卓显得有几分着急。

    从县学门口拥挤的人群中出来,很多学生骂骂咧咧,说自己学问好,录取不上那是朝廷的损失。是百姓的损失。

    悲喜的人都有,还有个四十多岁的老童生,终于在正案内圈找到自己名字,正跪在地上叩谢天地。

    沈溪路过的时候仔细一瞧,这不正是入场时被几个衙役责难的那个刘老二?

    “苍天啊,我终于有中秀才的机会了,我一辈子的辛苦……值得了。”刘老二跪在那儿高声嚎叫,就好像他已经中了秀才一样。

    考上的欢天喜地,没考上的或者等来日招覆再考,或者用功读书以待来年。

    有落榜的书生。身上有几个余钱的,并不急着回乡,趁着入夜前找个酒肆,买上两壶酒图个宿醉,尤其是那些过了三十岁的考生,这种落寞孤寂的心情尤为突出。

    以前沈溪总觉得范进中举中所提的事太过极端,中了举就能把人逼疯有些匪夷所思。但当他真正身处这个只有科举才能改变社会地位的时代,见识到读书人一辈子辛苦只为能科场题名,那种一生为功名所累的感触很深。

    “不好了,有人投河了。快去看看……”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突然间西溪河边那边热闹起来。

    沈溪心想考不上童生又不是天塌了,真要这么极端不成?等沈溪和沈明钧匆忙来到河边,才知道投河的不是考生。或者说,连个男人都不是,而是个女人。

    “……妻啊,你怎么这般想不开,为夫今年考不上,可以等来年啊。”

    原来不是落第书生自己投河。而是他的妻子悲愤之下感到前途无望是以投河。

    人已经在水里了,这书生只是在河边一个劲儿地哭诉……百无一用是书生,他妻子跳了河,连个竹竿都不找,就知道在那里絮絮叨叨,听着就让人心烦。

    “快快,谁赶紧下河去捞人?这水有几人深,若是再不想办法,人就救不上来了……”

    二月天,冰雪消融,水温很低,谁敢在这个时候冒着生命危险跳到河里去救人?沈溪虽然前世会游泳,但这辈子因为小时候调皮捣蛋摔死过一次,就没学游泳的机会,而且他才是个孩子,就算会游泳,下水救人也不是很明智。

    好在这时候,河面上过来一条船,在渔夫的帮忙下,终于把那跳河的女人从河里捞了上来。

    要说那女人也有几分姿色,只是身上的衣服极为破旧,许多地方打着花花绿绿的补丁,看上去也就二三十岁,一个挺娴静的妇人。

    上了岸边,一堆人围着,却没人敢上去搭把手。

    这年头男女大防,妇人的贞洁比什么都重要。街上本来没几个女人,河边看热闹的清一色都是大老爷们儿,女人躺在河边乱石嶙峋的土坡上,嘴唇惨白,整个人一动也不动。她男人是个读书人,根本不知如何施救,就在那里一个劲儿瞎嚷嚷,好像光靠说话就能把人救醒过来。

    “喂,赶紧按按你婆姨的身子,看看还有气没?”有人提醒道。

    那书生这才恍然,伸手探了探妇人的鼻息,哭喊的声音顿时高了八度:“吾妻,你去之后,我与小女如何过活啊。”

    沈溪心说难怪,嫁了读书人的丈夫,等于是半辈子吃苦,加之没生个儿子,将来连盼头都没有,所以才会想到轻生吧!

    沈溪在旁边看了干着急,跳河的人,刚救上来没气是很正常的,肺部进了水,气管被水给堵住,能喘上气就怪了。从女子落水,到如今救上来,前后时间并不长,就算因为缺氧晕死过去,也是可以救回来的,但最重要的是时间。时间一长,晕死就变成真死了。

    沈溪不管别的,直接走过去,拿起那妇人的手腕。脉搏微弱近乎于无。

    那书生喝道:“你个小娃,作何?”

    “起来!”

    沈溪不跟这种百无一用的书生废话,要是坐视一条人命在自己面前消失,他还真有种负罪感,但以他男子的身份。给一个妇人做心口按压终究不妥。

    “你!按着你妻子的心口,连续按压,快点儿!”沈溪近乎是对那读书人吼着说道。

    “君子之德……”

    那书生正要废话一通,沈溪怒道:“再君子,你夫人就没命了?君子之德重要,还是你妻子的命重要?”

    读书人稍微一愣,便依言过来,沈溪双手压着地面,作出模样给那穷书生看。

    穷书生试着按了几下,妇人口中有水流出。但因缺氧时间太长,暂时没有醒过来。

    “往你夫人口中吹气!”

    “你说什么?”

    这次那读书人有些愤怒,想要跳起来跟沈溪拼命,但他刚才蹲在岸边喊了半晌,腿早已麻木不堪,人刚站起身子就倒了下去。

    这时候正好有一个小姑娘跟着娘亲到河边来洗衣服,沈溪上去一把将小姑娘拉过来,仔细教了一番,那小姑娘把嘴凑上去,开始在女子嘴里吹气。但一个小姑娘家哪里有那力气能把气吹到妇人的肺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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