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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贤坐在最靠后门的角落里静静看书,心思却没怎么在书上。
昨天是吴教授的公开课,她明明没有什么时间,却还是赶着来了,就是为了确认一些事情。确认的结果是,吴教授不慎从楼上滚下来,一身是伤,住院治疗去了,一个星期的正常课程都没有来,别提昨天那堂公开课了。
学生们可能会以为教授真的不慎摔伤了,只有徐贤清楚,这代表了什么不是那个人下黑手还能是什么
今天的课是李教授的,讲的是中国古文学,而且是古文赏析。那个人应该是不会来他可没道理来听什么古文赏析的
其实这种暴力黑社会,永远不来了最好
正这么想着,她又感觉到有人向她走来。抬头一看,她没好气地继续低头看书:“文学课你也来”
唐谨言又摆了本崭新的笔记本在桌上,一屁股坐了下来:“我说你个唱歌跳舞的,听历史听文学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徐贤懒得和他争这个,冷冷道:“打了吴教授”
唐谨言微微一笑:“不,他失足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徐贤撇撇嘴,这你都知道,敢情你们还是邻居不过无论怎么说,他好歹没有趾高气扬的说就是老子干的你想怎么样,比以前的态度好了些,她也没力气多说什么,便淡淡道:“这堂课好好听吧,希望这堂课不会破坏你心里的憧憬。”
唐谨言对大学的门道一窍不通,但智商没掉,他猜得到以当时徐贤和自己表现出的熟识,事后肯定会有人问到徐贤头上。而此后一直风平浪静,李教授并没有找宋智孝抱怨什么,说明徐贤没去揭他底子。
他并没想过以徐贤的性格做这样的事是多让人震惊,在他看来除非想把他往死里得罪,否则正常人都会瞒一下的。但他也承认这算是个人情,因此对徐贤的态度也有所好转,起码不那么硬邦邦。
不过很快徐贤又呛得他吐血:“你对仁静欧尼不会有企图吧”
唐谨言实在哭笑不得:“这真真是关你屁事啊我们交个朋友也碍着你了”
徐贤头也不抬:“欧尼喊你做谨言,你喊她做素妍。我有点不放心。”
唐谨言靠在椅背上,油然道:“放心吧小贤。”
徐贤憋红了脸,终于抬头怒视:“别乱叫”
唐谨言慢悠悠地道:“正如我喊一句小贤,不代表我对你个死胖丁有什么企图。我和素妍怎么称呼,关你什么事”
“你才是胖丁”徐贤愤愤然:“没有最好欧尼的事业正处于向巅峰冲刺的最关键时段,可不能沾上你这样的污点”
被骂成污点,唐谨言倒没生气,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眼:“代她谢谢你的关心了。”
顿了顿,忽然很感兴趣地问了句:“我没理解错的话,她向巅峰冲刺是否成功,标志是能否把你挤下去。你倒不介意”
徐贤面色恢复平静,又低头看书:“少女时代是不会输的。”
语气没有自得,没有骄傲,没有装样,没有故作姿态,平平淡淡的,仿佛叙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啧”唐谨言再度向她伸出了大拇指,这丫头总算符合了一次他初始概念中的少女时代印象,他并不觉得这逼装得脱俗,反觉得理应如此。
上课铃响,李教授踏门而入,唐谨言抬头一看,才发现这回教室里上座率高达八成,比那天吴教授受欢迎多了。教授本人长得也清癯俊雅,戴副眼镜仙风道骨的模样,让唐谨言兴起了几分期待。
“这堂课我们来赏析东晋名篇桃花源记。”
学生们翻开了教材,唐谨言眨巴眨巴眼睛,拿出手机百度了一篇桃花源记听讲。徐贤侧头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推过自己的教材和他共享。
唐谨言一愣,低声说了句谢谢。徐贤摇摇头没说话。
唐谨言却有点走神了虽说两人的脑袋很有分寸的距离了很远,与暧昧扯不上关系,可是这种和女同桌一起共用一本教材的感觉就算在梦里,他都没有奢望过。
教授在上面抑扬顿挫地读了一遍,文章很短,很快就读完了,教授道:“文章的主题思想容后再提,我们先从文字释义来赏析它究竟好在哪里。这篇文章的第一句是说,东晋太元年间”
教授自顾自讲了一小句,忽然指了个学生:“这位同学说说夹岸数百步,这夹岸何解”
那学生硬着头皮:“夹着河岸”
“事实上这夹是动词用作形容词,意思是小溪两岸都长着桃树,在中间角度看上去,就像是桃树夹着溪水一样,这是很形象的,属于汉字的妙用。”
学生恍然鞠躬:“多谢教授。”
教授又随手一指:“这位同学说说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何解”
唐谨言看着指向自己的手指,傻眼了。
这特么老子这么低调了,还能指过来没奈何,只好硬着头皮道:“这不就是说芳草漂亮落花漂亮吗”
“唔意思对,浅白了点,还能说深些吗”
“深些”唐谨言愣了半天,文学嘛,隐喻暗喻的弯弯绕很多,难道这是暗喻什么他灵光大闪:“是在说女人那里毛发漂亮,然后那处破了的场景”
“噗”全班喷了,徐贤憋红了脸怒视他半天,抢回教材转过了脑袋,一副我不认识他的样子。
教授抽了抽嘴角,显然当成是个惫懒学生故意玩笑,压压手示意他坐下,也不再纠缠这句话了,迅速自顾自接下去解释。唐谨言坐了回去还懵懵的,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揭示出了深意没有
教授又自己讲了一段,回想刚才那话,也没忍住笑了一下,忍不住又指向唐谨言:“这位同学再说说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这句话何解”
唐谨言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还是深些”
教授忍俊不禁:“连这你都还能说得深些那就深些。”
“能啊,这是说那里的女人从不知道汉子是什么滋味,别提什么姓魏姓晋了。”
教授呆在那里,全班鸦雀无声。过了片刻,骤然爆发出哄堂大笑,连教授都笑得喘不过气来。
徐贤像看变态一样怒视他好几秒,最后都被班上的氛围感染得忍不住笑了。
教授笑得一抽一抽的:“这、这位同学很幽默,倒给我长见识了,叫什么名字”
“唐谨言。”唐谨言挺了挺胸,心道老子这深意挖得都镇住教授了嘛
教授一愣,仔细看了他一眼,终于收起笑容示意他坐下:“这句话是说他们全村从秦朝开始与世隔绝,连有汉朝存在都不知道,之后的魏朝晋朝就更不知道了。只为了表达避世已久,并没有多深的意思。”
唐谨言面红耳赤,差点没钻桌子底下去。
教授也不再喊人回答,自己一路讲解着,一边慢慢踱步往唐谨言方向走。到了唐谨言身边,也正好讲完全文大意,他低头小声道:“你的通行证是我搞的,怎么反给我捣乱”
唐谨言简直快哭了:“教授我真不是捣乱,我是真没文化啊浅白的意思是能懂,可要让我说深,我只好胡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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