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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珺没料到吴钩这样殷勤,却是愣了一下,询问地看了孟渊一眼。
孟渊已经走到前头去了,而车旁的吴钩笑得却是十分和善:“姑……且下车吧。”
说完了这话吴钩便缩了缩脖子,似是感受到了远处孟渊投过来的冰冷眼神。
好险,方才差一点儿就叫人家“姑娘”了,幸好他吴钩反应快,没露馅儿。
傅珺踏着凳子下了车,便随在孟渊的身后,一行人便如贵公子带人踏青一般,慢悠悠地进了田庄。
这田庄因离栖霞山极近,傍水依山,风光尚佳,因此每到春秋两季,便时常会有贵人过来游玩,孟渊等人的出现并未引起什么动静。
此时正值春耕,田地中俱是劳作的农人,偶有一些孩子咬着手指站在路边傻傻地看过来,也没跟着走,也不怕人,看着也挺有趣的。
孟渊自庄口的大路上转上了一条土路,又绕了几圈,便在一处不起眼的农舍边停了下来。
一个侍卫上前长长短短地敲了门,不一时那门便开了,走出来一个满面愁苦相的中年人,见了孟渊也不说话,只点了点头,便将他们让了进来。
“去地窖。”孟渊简短地吩咐道。
愁苦相的中年人盯了傅珺一眼,见孟渊面无表情,便没再说话,只带着他们穿过院子,来到了放杂物的一间土坯房中,拉开了一道暗门,露出了一段向下的阶梯。
一股森冷的气息混杂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从地窖里窜了上来。
这味道傅珺很熟悉,是冷藏的尸体的味道。
她勉强忍住窜上心头的喜悦与/兴/奋。
这是她来大汉朝之后,第一次能够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尸体。
能够亲自查案的感觉真是太美好了。
吴钩与那三个侍卫此时皆不由自主地掩了口鼻。
孟渊转眸看了一眼傅珺。
她的眼睛真的很亮。像是夜空里的星星,又像是最亮的宝石。
她就这么喜欢看尸首么?
孟渊摸了摸鼻子。
傅珺此时已经完全进入了查案的状态。
她探手入怀,取出早就备好的以干净布巾制成的古代版口罩,自己先蒙住了口鼻,又递给了孟渊一块。
孟渊接过布巾看了看。
是上好的青州白棉布,布的两端连着两根粗棉线绕成的圈儿。
他举眸看了一眼傅珺,见棉布的线圈绕在她细嫩的耳朵上。脸被遮去大半。只露出了一双秋水般的明眸。
虽样子古怪,可是,她的眼睛实在很好看。
孟渊拿着布巾正要戴上。瞥眼却见傅珺又将布巾递到了吴钩手边。
孟渊身上气息一冷。
吴钩缩了缩脖子,伸出去一半儿的手飞快地缩了回来。
他这是嫌命长还是怎么了?他真想给自己几个大耳刮子。叫你没眼力劲儿,叫你手贱,伸那么快干嘛?这是想死了不是?
孟渊淡淡地看了吴钩一眼。
站在吴钩身后的三个侍卫立刻齐刷刷地往后退了几步。
刚才他们可没伸手啊。吴钩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几个人两眼望天地站在后面。
还别说,这土坯房的天棚黑漆漆的还真就是挺好看的。众侍卫表示他们很喜欢看。
这群没义气的东西。吴钩苦着脸。脖子已经快缩没了。
“他们……”傅珺转身看着孟渊,表情有些疑问。
这些人怎么看着她就像见了鬼似的,一下子退到那么远的地方,是出了什么事么?
孟渊神情淡然:“他们守在外头。我跟你下去。”
他一面说话,一面便十分自然地接过了傅珺手里的布巾,塞进了自己的衣袖。一脸的云淡风轻。
傅珺点了点头,一点没注意到孟渊的动作。
“那你戴上布巾吧。里面气味肯定不好闻。”
她说话的声音仍是那样清淡好听,就像是山风拂过耳畔。
孟渊看了一眼傅珺,见傅珺已经走下了石梯,他的长眉又蹙了起来。
她怎么总会忘记自己还在养伤,经不得寒呢?
“戴上风帽,下面很冷。”孟渊低沉的声线响了起来。
傅珺立刻拉起了风帽,又紧了紧氅衣。
地窖里确实非常的冷,傅珺估计应该在零下五、六度甚至更低。屋子的四角放着半人高的大冰块,正丝丝地冒着冷气。
这间地窖远不如姑苏的那一间,面积小了许多,且也更为低矮。孟渊这样的身高,走在里头便需低着头。所幸地窖里点着几盏明晃晃的牛油烛白灯笼,光线却是十分明亮。
那两具尸首便放在地上,尸身上盖着厚厚的白棉布,其中一具明显娇小一些的,便是那具女尸了。
傅珺走到尸身跟前,回首却见孟渊停在了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并未跟着她过来。
“你不来么?”傅珺问道。
问完之后她才惊觉自己语气的怪异。
这又不是邀请别人赏花赏景,她这种殷勤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那一刻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孟渊的神情有些古怪。
这真是他听过的最奇怪的邀请。她居然邀他去看尸身。
傅珺已经在解释了:“呃,我只是问一问,我并不是觉得这个好看。”
真是越解释越奇怪了。
孟渊握拳抵在唇边,像是忍笑的样子:“我不扰你,你慢慢来。”
原来是这样。
傅珺松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确实挺奇怪的。还好孟渊这家伙知道她的事情,若是换了个人,她真是不敢想像。
傅珺一面想着,一面便蹲在了女尸身边,将白棉布掀了开来。
尸体保存得还算不错,目测死者的年龄约在二十五岁左右,小腹隆起得十分明显。大约是因为怀孕在身,死者看上去很安详,即使冻得面色发青,却仍能瞧出眉目间的温婉。
傅珺在心中默默地祝祷了几句,便戴上事先准备好的手套,开始细细查验尸体。
死者身上没有明显外伤,手碗等处亦没有抵抗形成的伤痕,唯有隐约的几处痕迹更像是冻伤而非外力所致。
傅珺又掰开了死者的嘴,依据前世跟着法医学来的一点知识,仔细查看了死者的口腔并咽喉部位。
没有被外力导致窒息的迹像,看上去,死者的确是死于事故。
这个结果也在傅珺的意料之中。毕竟她对此事只是存疑,并不能确定。
可惜这个时代无法检查胃容物,也没有进行毒/性/检测的仪器与试剂,否则应该还能查得更仔细些。
傅珺拉起了白布,将之重新盖在了死者的身上。
看起来,她还是想得太多了,这可能真是一起事故,而那个联调司官员随身携带的秘件,也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丢失的。
傅珺知道,这个结论很勉强,但目前却没有任何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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