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亡(第1/2页)毓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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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飘着雪。

    王府一大早就热闹起来,洒扫的粗使婢女,早早给结了冰的树上挂好红艳艳的绸布花,一群下人忙进忙出,院子里连细小的角落,也要打扫干净。

    今天家里要来贵客。

    年轻的户部侍郎王大人请了平郡王几个勋贵子弟来家里宴饮,听说郡王家的五小姐也要来。

    大家伙其实都知道,五小姐为了大人蹉跎经年,现下大人正受陛下爱重,郡王那儿也快要松口了。

    也许再过些时日,他们王府就要迎来一位身为县主的女主人,这么一想,自然是个个脚下生风。

    一个青灰色对襟比甲的丫头,却愁着脸,绕过游廊,快步急匆匆向着厨房走去。

    厨房里也正忙碌,几十个大灶台都不得闲,那些个贵公子贵女们的嘴都挑剔得很,这些个吃食可不能马虎,

    丫头一撩门帘,两个小厮便笑呵呵地凑过来,替她打了打衣服上沾的雪花。

    旁边灶头的老薛,手上垫了一块儿厚布,拎起砂锅,把里面紫黑色的药汁倒入白瓷碗内。

    “来,夫人的药,可别洒了。”

    丫头沉默半晌,终究还是颤抖着双手,慢慢把药碗搁在食盒里,拎起来转身步入漫天飞舞的大雪。

    隔着一道游廊,观雪亭里,王老太太拥着一身白裘皮大氅,面容略带了三分焦虑。

    蒋婵扶着玉柱,遥望长空,脸上阴晴不定。

    王老太太咬了咬牙,压低声音问道:“这是第九碗了?”

    她老人家身后一个面容平平的丫鬟,闻言便小心地应了声是。

    空气凝滞。

    九是极数,喝了这一碗药,夫人的命怕是就到了头,丫鬟心里藏了点儿怜悯,可她只是个做下人的,一切都听主子的安排,主子要她杀人放火,她就不敢随便杀只鸡去应付。

    那位十几年来,日日操劳,耗干了精神,就是没这几服药,怕是也活不长久,喝了药早点儿下去,反而轻省。

    王老太太的心里头也不是那么平静。

    红尘其实是个好儿媳,她儿子手头散漫,花钱如流水,年轻时还喜欢沾花惹草,不大上进,要不是有个儿媳妇会哄人,教得他能耐下性子读书,哪能十几年就爬到吏部侍郎的位置上。

    且红尘不光管家是把好手,对长辈们更是孝顺,不说别的,只看着旁的人那些羡慕和嫉妒,她就特别痛快。

    “姐姐!”

    蒋婵忽然掩面痛哭,泪珠儿滚滚而落。

    王老太太叹了口气,连忙伸手把蒋婵揽在怀里,低声劝慰:“别哭,千万别哭,你这孩子如今都贵为皇妃,可不能还和以前似的,总是爱心软!”

    闭了闭眼,王老太太一抬头瞪着前面正院的方向,咬牙切齿心道:“红尘,你到了下面别怨我,谁让你的命不好,非要姓夏,还是嫡出的女儿,你也知道,我要是允许你生下孩子,整个王家都得倒霉……你就当成全咱们婆媳十几年的情谊,安心去!”

    谁让你不听劝,非要怀上孩子。

    王老太太想起那个流言,钦天监赵大人亲口说,夏家第三十九代嫡女会生下孽障,克父克母,大凶!

    这种事儿,她不能不信,那可是赵大人说的……她儿子辛苦这么多年,才有了现在的成就,绝对不能让人害了他。

    但她总不能没个嫡孙!

    “阿越会有五小姐照顾的,我给他挑选的继室是个好人,以后逢年过节,你的坟头少不了香火。”

    王老太太没看见,在她眼中纯白无暇,天真可爱的蒋婵,埋在掌心里的一张脸,扭曲如恶鬼,只顾着低头念经。

    “……干娘,姐姐的身子骨不行了,可先帝赏赐的嫁妆,还是您替她收着吧,我听说姐姐总拿来贴补蒋文远,那就是个蠢物,给他才是浪费。”

    蒋婵抹了把眼泪,压低声音道。

    王老太太顿时精神不少:“对,对,那笔嫁妆!”

    那可是一笔丰厚的嫁妆,比他们王家所有家底加起来还要厚几倍,红尘是阿越的媳妇,当了十几年的王家人,可不能到最后便宜了外人!

    丫鬟小香捧来的那一大碗紫黑色的药汤子进了肚儿,满嘴苦涩,吃多少蜜饯也压不下去。

    满屋子药味,熏得人头昏眼花。

    红尘撑起身子,靠着窗户坐起来,碧月帮她拿了件大氅披在身上。

    今天到觉得这身子轻快了许多。

    旁边镜子里映出来的脸,还能看见些许绝色的影子,只是苍白削瘦的厉害,让人看了只觉得恐怖。

    碧月暗地里叹了口气,向外瞥了一眼,立时到多出几分喜色:“夫人,老爷来了。”

    红尘一怔。

    门帘撩开,王侍郎缓步进门。

    小香连忙迎上去,替他把身上褐色的斗篷解下,露出一身月白长袍,袖口和衣领上都镶嵌了一圈雪狐皮,衬得他面如皎月,器宇轩昂。

    乍一见红尘,王越就吓了一跳。

    “……娘子可是清减许多。”

    红尘不觉失笑,这人最近正春风得意,人也忙,到有两个多月没见面,她小产之后,病得厉害,又岂是‘清减’两个字能说得尽。

    王越面上显出几分心疼,先看了看碗里的药,皱眉道:“这药怎么也不管用。”

    他显然是厌恶那股子药味,想起娘说,怕红尘染上的是恶疾,要传染的,多少担心沾上病气,有点儿不自在,脚下一动,稍微走得远了些,才在绣墩上落座。

    两个人一时都没话,屋子里连空气都显得有些尴尬。

    红尘招了招手,小丫鬟就给她背后垫了一个迎风枕,软软地靠着,眉眼疏淡地看过去,心下叹息:“老爷今儿过来可是有事儿?我这屋子里都是药味,仔细别熏着你。”

    王越听她话里温柔关切,心下也软了,叹道:“我哪有那么金贵,到是你放宽心,好好调养身子。”

    红尘一笑,也不说话。

    王越越发别扭,屋子里有一股难闻的怪味,他这人好洁,从小就知道顾惜身体,足下长草,不大愿意在这地方多呆,想了想,还是直奔正题:“红尘,你病了这些日子,家里的事儿没人操持也不好,不如让娘帮衬一把?”

    红尘蹙眉,心中冷笑,一转头,盯着窗外的寒梅,轻笑道:“婆母不是早接了管家的差事?”

    王越闻言,略微迟疑,“这几日我外面应酬多,开销大些,娘说家里账上没了余钱,想先向你借一些应急。”

    红尘顿时沉默。

    王越听不见动静,半晌,忍不住抬头看向自己的妻子。

    她生得美,而且,得天独厚,容颜不老,哪怕如今在病中,那种美丽,也依旧能让天下的男人们神魂颠倒,他一看见妻子的这张脸,就有点儿不会说话了。

    沉默半晌,红尘微笑着摇了摇头:“老爷记错了,账上怎么会没钱?前日平郡王府的五小姐生日,婆母光是准备礼物,就花了整整三千两黄金,家里怕是宽裕得很,我的嫁妆这些年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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