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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乐工低眉垂眼地搬着自己的乐器进了花厅,照例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萧睿这才发现,原来在玉真的花厅中,居然有事先安排好的乐工坐席,这显然是rìrì观赏歌舞已成定例。
几个花枝招展的歌姬舞女们神sè宁静地走了进来,一个个长袖飘飘,头戴五彩羽冠,浑然是那来自天宫的仙子。就在玉真挥挥手准备吩咐歌舞开始时,一个侍女匆匆奔过,说是新近买进山庄的一个名叫薛亚仙的舞女刚刚悬梁自缢,正在抢救云云。
玉真勃然sè变,急急起身带着一众侍女匆匆而去。
萧睿坐在花厅中,心里那个焦急和后悔。他悔不该昨rì捅破薛亚仙那脆弱的心灵防线——试探什么哦?人家痴男怨女跟自己何干?万一这薛亚仙要是香消玉殒,他又该如何面对郑鞅?
李宜正在跟他叙话,见他神sè有些恍惚,不由奇道,“萧睿,你怎么了?”
萧睿尴尬地一笑,“回殿下的话,我没事,只是栈听闻有舞女自尽,心头有些凄惶。”
一个舞女而已,自尽不自尽的本来也提不起贵为公主的李宜的兴趣,不过听萧睿这么一说,她倒是也迷惑地说,“玉真皇姑对谷中的侍女和歌姬舞女都甚好,别看她们是下人,但玉真皇姑都给她们脱了籍了,只要有愿意嫁人的,玉真皇姑都会陪送丰厚的嫁妆亲自送出谷去。怎么还有舞女这般想不开,要自寻短见呢?”
萧睿干笑两声,再无话说。
所幸薛亚仙还是被救了过来。薛亚仙在床榻上哭泣了整整一夜,直到方才听管事的人说殿下又要召她们歌舞,她才擦干眼泪,换上自己最喜欢的美丽衣裙,义无反顾地走上了绝路。好在悬梁的时间不长便被其他侍女发现,所以才缓回一口气来,在鬼门关上打了一个转转凄凉地回头再次面对无情的现实。
如果说之前她还保留着一丝丝最后的侥幸。但昨rì萧睿的话却生生击碎了她美丽的幻想——是啊,奄奄一息地郑郎孤身卧在荒野中,焉能还有活路?想起多rì的恩爱缠绵,想起天荒地老的相守誓言,想起郑郎为自己散尽钱财被老鸨子驱逐出门,薛亚仙再也抑制不住内心巨大的痛苦和绝望,便狠下心试图了断了自己的最后一线生机。
萧睿刚刚松了一口气,却见玉真领着一群侍女怒气冲冲而来。走进花厅,玉真薄怒的脸上寒若轻霜。盯着萧睿看了半天也冷笑了半天。让萧睿有些“毛骨悚然”。
“萧睿!我这一生最讨厌负情薄幸地男子。这薛亚仙是我从平康里脱籍买来。怜她孤苦无着歌舞甚佳这才召进烟罗谷来。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往rì自诩少年风流。花间采蝶负了这女子。以至于让她心伤yù绝了无生机?”
“你给我说实话。我就饶过你。只要你老老实实将她娶为妻子。我也就罢了。否则……”玉真眼中飞出一抹烈火。
李宜陡然一震。用不可思议地复杂眼神看着萧睿。心里跟那秋风扫落叶一般地凄惶和无助。昨rì。她可是亲眼见萧睿跟一个舞女在一旁有所“交集”。莫非他们真有什么不可告人地关系?……天哪!高贵地公主一阵热血上涌。差点没晕厥过去。
萧睿苦笑不得。脸上都涨红了起来。这误会大了。
“殿下。萧睿与那舞女完全是陌路之人。如何来得私情?萧睿或者有些年少轻狂。但在下从来——”萧睿本来想辩解说自己从来没有去过jì院piáo过娼。突然记起自己那位不堪地前身。只得生生闭嘴咽下了后半句话。
玉真紧紧地逼视着他。冷笑着。“从来什么?从来没有去过青楼寻欢作乐?你还真当我不知道你这以往洛阳丞相府里地浪荡子?你们这些臭男人。甜言蜜语哄骗女儿家。玩完了就拍拍屁股走人。哼——即无情又无耻!”
萧睿愕然,尴尬地搓了搓手,也无法辩解,只得苦笑着,“殿下,萧睿与那舞女确实没有任何关系!”
“你还要狡辩?”玉真失望地看了萧睿一眼,将头转向面sè发白身形微微有些抖颤的李宜,“咸宜,你看错人了。”
萧睿这回是真急了,这可不是小事,一旦传扬出去,必将大大损伤他好不容易才重塑起来的声名,“殿下,真地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萧睿愿意与那舞女当场对质。”
玉真鄙夷地扫了他一眼,袍袖一甩,一封信函儿飘飘荡荡地落在萧睿面前。萧睿俯身捡起,见信函皮上工工整整地写着几个秀气的小楷字:萧公子亲启。
萧睿苦笑着拆开信函,见信函上写着聊聊数行字。大意是悲伤yù绝怀有死志地薛亚仙拜托他恳求玉真殿下,如果可以的话,将她的尸骨和郑鞅合葬在一起,好让他们生不能做成夫妻,死后也可到yīn曹地府当一对恩恩爱爱的鸳鸯。
薛亚仙虽然不知道萧睿跟郑鞅是什么关系,但他能知晓自己跟郑鞅之间的事情,想必关系不浅。既然郑鞅已死,自己殉情后或许能蒙他的垂怜,完成自己跟郑郎合葬的遗愿。
萧睿微微一笑,将信函递给了玉真和李宜。
误会当然不解而消。也难怪玉真误会,你想想看,薛亚仙临死之前的绝笔是写给萧睿地,怎么能不让人误会萧睿就是抛弃薛亚仙地负情郎。
听完郑鞅和薛亚仙的凄婉故事,玉真和李宜不禁唏嘘。嗟叹良久,玉真才派人将薛亚仙扶了过来,由萧睿亲口告诉她,郑鞅不仅没有死,还活地好好的,目前就在萧睿地府上。并主动做出承诺,将来但等郑鞅科举有所寸进,她便会出头成全她们。让她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薛亚仙的狂喜自不待言。等她千恩万谢涕泪交加地拜谢完玉真和萧睿离开之后,玉真轻轻一叹,“这世间竟然还有这等痴男怨女,着实让人喟叹。萧睿,你做得很好,看来我这块烟罗金牌并没有给错人,咸宜,你也没有看错人了。”
“放眼这长安城里,肯拿出百贯钱来救治一个陌生路人。想必也就是酒徒萧睿一人耳!”玉真盈盈起身。居然轻轻抬起保养极好的葱白一般粉嫩的纤纤玉手来,拍了拍萧睿的肩膀,“好一个才华绝世的少年郎。好一个视金钱如粪土地酒徒!我这一生,看轻天下男子,除了父皇和皇兄之外。就只有王维跟你这少年郎让我不能小视。”
“胸中乾坤大,袖里rì月长。”玉真又是轻叹,“今rì之尔,比起当年的王维来还要风骨清奇,希望你不要向王维那样被这世间的浊气和仕途的痴缠牵绊住——好了,今rì我也累了,歌舞暂罢,萧睿你也去吧。谷外。你那家人已经徘徊了整整一夜了。”
萧睿告辞离去。心头非常敞亮。倒不是因为他得到了玉真的赏识,获得了大唐士子梦寐以求的烟罗金牌。而是因为郑鞅和薛亚仙的好事将成。本来,在萧睿看来。即便是郑鞅和薛亚仙最终能在一起,但也不会得到郑家的承认,甚至会面临家族巨大的压力。须知,郑氏是名门大族,岂能容许自家儿郎娶一个烟花女子。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玉真地撑腰,凭玉真在大唐朝野地巨大影响力,她亲自为郑鞅和薛亚仙主婚,郑家恐怕也不敢再说什么。
萧睿走后,玉真轻轻扯落蒙在肩膀上的薄纱,出白皙而瘦削的肩头,向李宜笑了笑,“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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