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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辰去了。
望着他的背景，扶苏觉得他走路的样子都不似平时，就像一个活得艰辛的农人，腰背勾着，腿步也变得沉重。这短短的时间怎么变化这么大呢？
“寒，你有没有告诉他那些毛发怎么来的？”
寒瞪他一眼，这事儿怎么能告诉梁辰，那不是惹人生气吗？她当然不能取扶苏的毛发，他们对于剪发有太多的讲究，何必找那个麻烦。她剪的是自己的头发，给大监用女人的头发，那不是找抽吗？而那一撮硬须，则是从老陈的尾巴上取的。
“赶车的，咱就在这儿傻等着吗？”
“是啊，也要不了多一会儿吧，咱那天不也很快就出来了吗？”
确实用不了多久，那会“走阴”的女人几句话就把梁辰镇住了。梁辰拿出准备好的谢仪，放在她家炕上，觉得还是拿得少了，但今天也只有这么多。他没想到那呆呆的女人几句话就到他心里去了。
在来的路上，他还想，也许这是个有趣的事情，可以体验一把，然后找机会给皇上听，博取君王一笑。而现在，他只想守住这个秘密。
那女人，他杀过一个人，是个孩子，那孩子在怨他呢。这些年来那孩子总是想回来，也许是报复他，也许是续前缘，总之，是要纠缠他。
这话让他想起他唯一有过的孩子，因为生出来是六指，他怕给家里带来不祥，背着人把他溺死了。但是，从那以后，他就再没机会有孩子了。这件事是他一辈子的遗憾。在宫里，有些去势晚的，也是有孩子有家的，而他，除了让人眼红的位置，就啥也没有了。
他问那女人，怎么让他心安？
“做善事，积善德。”
这句话和扶苏的那句一样。梁辰想，也许每一个来的人，她都会拿这句话打发他，但都是没错的。欠下的要还，天理就是这样。
梁辰出来，天已经很暗了。他情绪低落，却又不能尽显于人前，看扶苏还在那儿等着，领情地笑笑，轻声：“大公子≥≥≥≥，★.c◇o绍的这个人挺有意思。梁辰谢了！”
扶苏摇摇头，：“走吧。不早了。”其实他能看出梁辰的勉强，心中纳闷，刚才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两辆车一前一后，目的地不同，只是暂时同行。
走着，走着，外面有婴儿断续的哭声。梁辰一惊，哭声没了，只有马蹄哒哒的声音。又走了一会儿，那声音又有了。
“长命儿，停下！”
赶车的长命儿连忙拉住了马。
“长命儿，听到孩子的哭声了吗？”
长命茫然地摇摇头，他刚才一直在奇怪师傅的打扮，没注意周围发生的事儿。
“走，往回走！”
长命一愣，还是听话地调转马头，这时候，扶苏赶着车也过来了。
“怎么了？”扶苏问了一句，怕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梁辰犹豫了一下，还是出来，想确认一下。“大公子刚才听到孩子的哭声了吗？”
扶苏摇摇头，他刚才一边赶车一边与寒笑，寒一直夸他赶车赶得好。他回头问了一句：“寒，你听到孩子的哭声了吗？”
寒没话，跳下车来，她站在街上往后回望。这时候，已经很黑了，铺面的门板都上了，偶有住家的灯火在远方，天上的星光倒是亮的，满大街只有他们两辆车。
她不话，别人也不，大家一起竖起耳朵。
长命儿了声：“师傅，好像是有的。”
梁辰头，这时候，他确认了那不是错觉。“走，我们往回找找。”
几个人相跟着往回找。大家都没上车，车留在原地，马蹄的声音在这空寂的晚上，太吵了。
“在那里！”寒循着声音跑过去。
“你慢儿，别摔着。”扶苏跟在后面追了几步。
到地方了，星光下，一个包袱里躺着一动一动的人儿，哭几声，停一停，好像没多少力气了。
寒把他抱起来，梁辰有些木呆呆的，不知道该干什么。
扶苏：“太胆大了，弃婴是犯法的！”
寒没接他这话，现在要紧的是让孩子活下去。“我们把它抱回去吧？要不，这一晚上他就死了！”
扶苏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先让人活下去，其他再吧。木木就是家里人捡回来的。
梁辰跟着往回走，他的脚踩在路上，却觉得这个晚上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星光、道路、脚步声，一切都遥远而虚无。只有他溺死孩子的河是真实的，他在鹅卵石上滑倒，河水真凉……
回到车上，就有火把了。梁辰深吸了口气：“让我看看孩子。”
寒奇怪地看了眼扶苏，把孩子交给梁辰，扶苏也觉得突然，但他没表现出来。阉人，总是有这方面遗憾的。
梁辰把孩子放在车上，打开包袱，拿过孩子的手，只一眼，梁辰就受不住了。
六指！是左手的六指！在指处像树枝分岔一样多出来一节。
他把孩子翻过来，在尾椎骨处，有半个巴掌大的红记，像蝌蚪的形状。
梁辰的手开始发抖，孩子在哭，腿儿一挣一挣的，肚皮一鼓一鼓，倒也没显出他怎么失态。寒帮忙把包袱给孩子裹上，新生儿，保暖很重要的。
“除了六指，这个孩子看着还是挺好的。”寒感叹。
扶苏头，要不是六指，谁舍得扔孩子。恐怕那家扔孩子的也内心挣扎，放在路边上，就是想让人把他抱了去。
梁辰：“这个孩子，我想把他养了。”这句话得清清楚楚，完了，他一下子全身舒畅。
“啊？”寒与扶苏异口同声。他怎么养？
梁辰想了片刻，找到了理由，他：“那个会‘走阴’的女人让梁辰做善事，积善德，梁辰想，既碰到了，就去做，做善事不能挑挑拣拣。”
寒“哦”了一声，那女人也是这么跟扶苏讲的。这梁辰倒是听了就做，典型的行动派。
扶苏沉吟了一下，：“梁公公，您要养这个孩子多有不便，今晚先让扶苏把他带回去，找人照顾着，明天再做打算，如何？”
梁辰感激地头，大公子替他考虑得真是周到。这会儿，他确实没法安顿他。
梁辰在宫外没有住处，有了房子没有人，那也不是家。
梁辰有钱，但钱大多给了老家的侄子和兄弟，因为他的钱，他们对他很亲。
有人给他孝敬钱，他认为这不是受贿，这是受礼。未必这事儿皇上不知道。水至清则无鱼，身边人没实惠，谁会死心踏地对你。
他要钱并不是多么爱钱，而是一受一纳的过程让他感觉到被尊重、被需要。他们给他钱的目的，无非是问问皇上身边的那些消息。他会告诉他们一些，但也不会什么都，要不，他也不会在这个位置上做了这么多年。
如今，情况不一样了，他要有家了。
那个孩子除了是个六指，真的一毛病都没有。他现在不怕什么不祥的法，能怎么样呢？他都已经这样了。
大公子给他找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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