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湘阴(第1/2页)医心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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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往无假关。”昭桓将手中的帛书封好,递与身旁文士,面色微凝,“赶在解忧之前送达。”

    听解忧话里的意思,似是要孤身前往洞庭,而没有再回到楚墨的打算。

    无假关以北,便是秦人所控的范围了,一旦她真决定走,天广地远,到何处再去寻到她?所以,只能将这个消息尽快送出去,趁着她尚未来得及渡过无假关,将她拦下来。

    花厅后,少姬捧着一束蕙兰转出来,垂眸顺目,黛眉平平蹙着,“公子纵医女离去,而又……告其行踪……”

    为什么要这样呢?既然当初对解忧要走的决定毫不阻拦,在她养病的这半月中,亦不曾将她的消息告知景玄,这个时候,又为什么要将解忧的行迹透露出去呢?

    少姬不解,也不忿。

    或许解忧过去说得对,不要去求别人——因为在这世上,只有自己是可以依靠的,也只有自己永远会为自己着想,不会做害自己的事情。

    但是……少姬摇了摇头,但她性子懦弱,她不像解忧那般有主见,除了依靠旁人,她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忧孤身弱质,独自行路不妥。”昭桓瞥她一眼,淡淡道。

    这当然只是一个原因,还有其他的,譬如为了从弟留下解忧,但是这样的心思,是他不想宣之于口的。

    少姬垂下头,她温顺的性子令她即便存有疑惑,也选择默然不言。

    气氛有些僵冷。少姬怀中捧着的蕙兰散发着幽幽甜香,随风轻荡。

    昭桓很快岔开了话题,看看周围屋舍和檐头探出的翠绿的枝蔓。“姬幼居深地,应知此地有何盛景,不若同游,莫负春华。”

    “喏。”少姬颔首,甜甜一笑,乖巧地应下。

    …………

    湘阴一处舍馆。

    清晨时候,天色还没亮透。已有几人匆匆跑进舍馆,争先恐后地挤到缩在回廊尽头的小门,小心翼翼地叩响。

    “医女、医女?”

    门内的人淡淡应声。“少待,勿急。”

    声音温和,带着微微的哑,使求医者焦急的心绪慢慢平静下来。

    在外等候的有一名年轻男子。还有两个上了年纪的妇人。

    “吱呀”一响。门后露出一个素色楚服的女孩子,一头长发窝在肩头,眉目稚嫩,尚未长开的模样,与那种平和的声音,似乎对不上。

    求医者忍不住探头探脑看看屋内,好奇这年轻的女孩子是不是只是一个小童。

    “我便是医忧。”解忧弯了弯眉,浅浅一笑。露出一双平和如水的眼眸,波澜不惊地看着面前惊讶与犹疑并存的年轻人。

    “医女本是幼儿模样。”后面的老妇认得解忧。脸上翻起几道褶皱,跨进门槛,携了解忧一双小手,覆在掌心轻轻摩挲,“许久不见阿忧。”

    那个年轻的求医者仍是经不住一怔,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奇:“医忧如此年少?”

    “甯姑。”解忧轻轻点头,将她让进屋内,对旁人的评价并不放在心上,“甯姑曾苦无法入眠,如今好些了?”

    老妇捶捶胳膊,“夜里睡得好多了,只这胳膊近些日子抬不起,原想遣小儿去洞庭求医,不想阿忧恰恰来了湘阴。”

    解忧笑笑,听着老妇絮絮的抱怨。

    在九嶷过了大半年文绉绉的日子,还是四处行医自在些,黎庶们说起话来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清晰明了,听者说者都不费神。

    “我看一看。”解忧引着老妇在书案前坐下,挽起她的粗麻衣袖,身子探过书案,仔细地查看。

    “是湿痹。”她看了一会儿,既没诊脉,也未询问,这样说道。

    湿痹,湿气胜者为着痹也。多因经年累月身居卑湿,湿气袭人而患。

    老妇的脸上有些恐慌,干枯的手攥住解忧小手,“前年村西老儿便是十来年的行痹,一夕死了。”[1]

    “莫怕,不相干的。”解忧抿唇浅笑,行痹是行痹,湿痹是湿痹,虽则都是痹证,但不同的。

    老妇点点头,解忧的话她从来都信,听这么一说,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解忧俯下身从书案底下拉出药篓,翻检出几块片好的根茎,摊在案上一一向老妇说明:“这是苍术和白术,这个猪苓,还有泽泻……”

    “这是薏米。”老妇指着一旁圆溜溜的谷物笑了笑,“瓯越那里传来的新奇玩意儿,遇上荒年,也能救人一条命……这玩意儿还能当药吃啊?”

    解忧报以一笑,“五谷养人,哪个不是药?”

    “医女高见。”在一旁沉默候诊的年轻人突然开口,“医女师从何人?”

    “……师从?”解忧抬眸,不禁失笑,“忧无师自通也。”

    “绝无可能!”男子言辞激烈,既然又连连道歉,“某亦非……无过见医女年幼而拥奇技,境界之高,并非一介幼女应有。”

    解忧面无表情地听着,将药物包起交给老妇,仍在小小的书案前坐下,移过脉枕,看向那个犹在解释的人。

    “候脉之时,勿动勿言。”

    那人一噎,面色涨红,只得安静下来,往席上一坐,看看对面坐得端端正正的女孩子,学着她的模样笨拙地将双腿叠好,肃然着脸,撸起袖管,大义凛然地将手放在脉枕上。

    解忧抬了抬眼皮,细看一眼他的样貌,浓眉大眼,面带红光,唇色微艳。

    “所苦何也?”

    “夜不能寐……”

    “心火过旺也。”解忧冷淡地答道。

    仍旧俯身拉出书案底下的药篓,翻检出几束药草。又取了刻刀,在一片削好的木牍上写下些许常见的草药的名字,注明在何时何地多见。如何煎煮等事项。

    “可也。”解忧将木牍和药草递给患者,却见对方看着她出神,并没有接过去的意思。

    年轻男子看得瞠目结舌,“医、医女?为何方老妇问诊,亲之悦之,今、今……”凭什么换了他,这女孩子便如此冷淡的模样?他哪里惹着她了?

    “亲之切之。君子不我信也。”解忧站起身,一抬眸,流露出疏离与淡漠。

    简单地说。就是她不做出一副权威的模样,面前的人不会信她给出的方子有效——这些自以为是的年轻人,就是麻烦。

    男子愣了一下,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又看一眼面前娇小的少女。看起来似乎也只十四、五岁的模样。可这神情、这医术、还有不凡的见地、对人心的把握,实在是太不简单了。

    “君子何久久注目耶?”解忧淡淡出声。

    “哦、失礼了、失礼了。”男子回过神来,一把抓起案上的药草和木牍,忙不迭往回走。

    走到门槛处,忽然又忍不住回过头,看看解忧,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喃喃自语。“啧。医女容貌肖似剑卫所求者。”

    “……剑卫?”解忧蹙眉,见他已走了。旋即抛开了此事不论,整了整容,去询问另一个老妇的病情。

    她离开深地已有一月余,一路过来取的都是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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