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雏鹰初动万里心(二)(第1/1页)我的老婆是重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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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1年chūn,一个万物复苏,充满希望的季节。山外的世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rì新月异的巨大变化,改革开放经过几年的摸索和发展,取得了一系列惠国惠民的可喜成果。

    大山深处,大山和董洁正紧罗密鼓张罗出行事宜。

    山高路远,大山决定背着妹妹走出大山,因此,随身能带的东西不多。

    两件换洗衣服必不可少,被子最少也得带上一床。路上有可能需要在野外宿上一两夜,chūn天的夜晚,凉气逼人,考虑到妹妹受不得冻的身体,带上两床比较保险。不过,他再三掂量了一番,还是只有带上一床的能力。再准备点路上要吃的干粮,好在沿途不缺山泉水,可以减掉一点带水的负担。

    把要带走的东西集中到一起,拿出草绳,衣服和被子先扎紧,最大限度压缩占用的空间,用绳子做好背带,背上试了试,又调整到胸前,走几步找找感觉,唔,大山满意的点点头,还行。

    董洁很自觉站到背包这边,哎,她也是要靠大山带出去的人型行李一只,而且,是最大的那只哦。

    平时只觉得家徒四壁,没有什么东西,真要走了,四处瞅瞅,好嘛,还真有不少东西舍不得,又带不走。

    大山一件件摸索着,nǎinǎi常用的各种小物件,爸爸遗下的打猎工具,灰暗的看不出本sè的老式桌凳

    一边流连,一边挑出一些比较有记念意义的小东西。其中就包括一直对他帮助很大的字典和几本书,还有,还有妈妈留下的那封信。

    他的母亲,一位来自běi jīng的知青,和大多数人响应zhōng yāng号召,自愿上山下乡去支边的人不同,她是做为黑五类子女,最早被下放到偏远农村接受无产阶级再教育的一批人之一。

    母亲的父亲,也就是大山的外公,解放前打进敌人内部,做的是地下工作,身份暴露后,亲人被牵连全家遇难。黑白颠倒的年代,他的这段经历,却成为他不光彩的历史遗留问题,被有心人拿来大做文章。外婆出身资本主义家庭,读大学时,受进步主义思cháo影响,离家出走,和一些师生一起,千里迢迢投奔大后方,并光荣入党。解放前夕,外婆的家人集体赴美,只有她一人坚持留了下来,这层海外关系,使外婆被指责成苏修特务,文革一开始就被打倒。

    同根正苗红青云直上的赤贫分子正相反,典型反革命家庭的出身,使母亲的知青生活,一直困难重重。倔强的个xìng使然,她拒绝同自己的父母划清界限,背着耻辱的十字架,在生活的底层苦苦挣扎,接受所谓劳动改造。直到有一天,接到父母不堪忍受折磨,在牛棚双双自杀的恶耗,母亲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她跑出知青点,一个人漫无目的走了一天一夜,yù跳山自尽时,被进山打猎的大山的爸爸救下,带回了家。

    虽然这里偏远又穷困,但这里没有人贴她的大字报,没有红卫兵突如其来的侮辱和批斗,当一切都必须给生存让位的时候,她跟了这个男人。

    生活贫困却也平静安稳,纯朴的像屹立了几千年的大山一样的男人,给她撑起了一个家,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在她安于清贫,甘心做个普通的相夫教子的农家妇,以为可以过上“采菊冬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山居生活,灾难又一次降临了。为了给即将临盆的妻子打些猎物补身子,大山的爸爸打猎途中意外身亡。

    母亲的角sè,给了她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她希望自己的儿子有出息,大山呀呀学语,她就开始了启蒙的初期教育。

    十年文革,终于在一九七六年划上了句号,知青开始返城,国家花大力气,开始拨乱反正。大山深处,信息闭塞,母亲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九七七年的事了。

    反复确认后,母亲动了回城的心思。

    虽然双亲不在了,可běi jīng城,和父母一起生活、承载所有美好记忆的房子还在,部队大院里,待她如亲生女儿的父母的老同事老朋友还健在。

    早些年的阶级斗争,给母亲留下了抹不去的心理yīn影,她不清楚政治风向标,担心还会有什么反复,更怕父母的遗留问题还没有解决,祸遗后人,于是决定一个人回京。

    此一去,前途不明,妈妈给大山留下了一封信,信里把一些来胧去脉的问题交待清楚,并交代,如果一切顺利,形势平静,她会想办法站稳脚,把大山和nǎinǎi接出去一起生活。

    哎,哥哥又看着那封信发愣了。

    董洁摇摇头,小心绕开横在脚边的障碍物,过去扯扯大山衣角,“哥,别担心,妈妈会平安无事的。我想,她现在正努力工作,希望早点有能力回来接你呢。”

    大山勉强笑了笑,妈妈的情况比较复杂,他也不了解外面情况到底如何,吃了那么多苦的妈妈,一定会平安吧?

    嗯,自己是男子汉,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定要努力啊,早点给妈妈和妹妹,打造一个世界上最安全和幸福的家。

    大山,加油!他再一次在心中提醒自己。

    董洁搬出自己这几年的涂鸦之作,用油纸仔仔细细裹紧压实。

    这一离开,势必要过一段居无定所的漂泊生活,这东西带在身边不保险,不小心遗失可就糟了。而且,一时半会还用不上它们,条件成熟后,自有它重见天rì的一天。

    不舍的放手,董洁抬头,看见大山一脸的不以为然,不禁笑道:“哥,你可不要小瞧这东西。”

    她指指被包成砖头似的小包裹,双眸熠熠生辉。“货卖行家。这东西,对有些人来说,它是一文不值的废纸,对另一些人来讲,说它是价值连城的无价之宝,绝不为过!”

    大山失笑,只以为是她小儿女的情怀作祟。“好好好,在我们小洁眼里,它是无价之宝,是无价之宝。”被瞪了一眼,笑呵呵的又补充道:“当然,因为是小洁的大作嘛,在哥哥眼里,它也是独一无二的无价之宝哦。”

    “哥,你可是觉得小洁在讲大话?”

    大山看过那堆东西,不过是一些七歪八拐线条的组合罢了,边边角角加一些他不明其意的注释。他有些失笑的摇头,因着她一脸的认真。

    “哎,天才总是寂寞的!”董洁也不多加解释,她自家心里明白就好。

    腌咸菜的坛子,大山早已涮洗干净,且放在阳光下暴晒了几rì,兄妹两人动手,把认为有记念意义值得保存的东西,一件件整齐码放到坛子里,先用油纸包住坛口,又用黄泥封严。院子里寻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深挖坑,放进坛子,埋好,用脚把填上的土踩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