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初进周公馆(第1/2页)大明才子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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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一日,周文宾折柬相邀,是家中有个文会,请他务必到场。

    况且对这种文人雅集本来兴趣不大,只是周文宾待他很好,再加上文杰的关系,不好不去,禀过况钟后,就坐轿子去了。

    周家在苏州世代经营,所住宅邸由原来的普通宅子一扩建为园林式的建筑群,在苏州也是很有名气,只是奢华富丽有些过了,所以不入文人的法眼,名气未免受损,却得官府喜爱,凡有京官到江南,周家就是必到的一站,无论巡抚还是知府都喜欢在这里酬宾,一是地方宽敞华丽,二是周府的厨师也是江南一流。

    况且还是第一次来周家,一到周家宅邸外面的街上,恍然间仿佛来到另一个世界,街道都是白玉石板铺就,这等大手笔苏州可能也就周家负担得起。

    来到宽敞华丽的朱红大门前,已经停放了百十辆轿子,周家仆人穿梭往来,迎宾待客,好不热闹。

    “请问这位少爷是……”一个仆人见况且下了轿子,东张西望,还以为他走错了地方。

    况且也感觉自己好像找错门了,自己跟这里有些格格不入,这里的一切都过于奢华富丽,自己相形之下过于寒酸了。

    “是况少爷,快,这边走,两位少爷等得快上房了。”一个仆人认出况且,急忙上前躬身礼让。

    “况且,你倒比我先到了。”

    一轿子还未落稳,里面人探出头来大声了一句。

    况且转头,看到练达宁已经下了轿子,知府大人今天是轻车简从,身边只有两个穿便服的衙役。

    “老公祖?”仆人们有些傻眼了。

    显然,客人名单中没有知府大人,他们也没想到老公祖会大驾光临,一时间都慌了手脚,不但不理会况且了,把其余客人也都晾在一边,先派了一个人飞奔进去禀报,然后一起来到练达宁跟前跪倒叩头。

    “免了,都免了。”练达宁根本不看这些人一眼,只是挥挥手,然后走向站在一旁发呆的况且。

    “老公祖。”况且急忙躬身行礼。

    “不在衙门里,我只是一个书生,不用这样。”练达宁扶住他笑道。

    况且依然毕恭毕敬道:“周家也请了您?”

    “他可能没敢请,我倒是敢来。”练达宁呵呵笑了,然后提高声音瞥了一眼四周,提高声音:

    “我告诉你,这一府上下还有许多客人都有些狗眼看人低,我听你要来,就特地来了。我新收了个得意门生,断不能让人欺负了,所以来给你撑撑腰。”

    仆人们听到这话,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其他一些客人却明白,这话与其是给周家人听的,不如是给客人听的,也都心下凛然,赶紧瞩目况且,至少先把面目记住了,免得不心得罪了他,引得知府大人动怒。

    况且心中一阵温暖,对练达宁既心存感激也佩服备至,这温暖送的,直接送到你心坎里。做人做到这境界,真不愧“练达”二字。

    练达宁挽着况且的手向里面走,刚到大门口,周文宾飞跑着过来迎接,几十米外还有一个富富态态的中年人也快步走着,身边还跟着一些仆人。

    “大人,您大驾光临,可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周文宾喜出望外地大声到,一边躬身行礼,脸上竟是光亮亮的出了汗。

    “免了。”练达宁同时挽住他的手,况且和周文宾倒像是他的左膀右臂了。其实在练达宁心中,还真是这样想的。

    “老公祖,您可真会出我的洋相啊。”后面的中年人走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

    “周兄,听你这里有好酒,我可是不请自来了,你不会见怪吧?”

    “您就饶了我吧。”中年人来到练达宁跟前,只是擦汗,也不行礼,显然两人已是老相识了,练达宁没穿官服,这礼节就可以免了。

    如果穿着官府,再熟络也得意思意思,否则就是不尊重朝廷。

    “是弟子的错,”周文宾忙走到父亲跟前,向练达宁笑着。

    “家父本来第一个要请您的,是我不巧您今天审案,不能来,家父还失望了半日哪。”然后在那中年人耳边低语几句。

    “啊哈,你就是况且况贤侄吧,我两个犬子可是天天着你啊。”中年人也不管练达宁了,过来抓住况且的手,用力摇了摇。

    “是周伯父吧,侄有礼了。”况且躬身施礼,周父不受,拉着他就向里面走。

    “况且。”从仆人后面钻出一个人来,正是文杰,显然他有些怯场,刚才没敢露面,见此时况且跟练达宁分开了,才跑出来抓着况且的手,好不亲热。

    “大人今天不是有案子要审的吗?”周文宾还是想不明白。

    “本府押后了,明天再审。”练达宁笑着回了一句。

    周文宾何等聪颖,马上就明白了,知府大人是为况且保驾护航来了。

    想当初,他刚入士林时,也有许多人瞧不起他,原因无他,文人的假清高,心底里都想跟富翁攀上关系,明里却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唯恐接近周家会染上铜臭,为人所诟病。

    练达宁惜才如命,得知周文宾的遭遇后,气不打一处来,刻意陪他去了几个重要的集会,其后文人们就都打消顾虑,开始接近他,甚至问他借银子都脸不红心不跳。

    “大人这是不放心我们兄弟啊。”周文宾心里感到有些好笑,他也考虑过,方决定在自己家里做东,邀请苏州府有名气的文人来此聚会,借此让况且隆重登场,在士林站稳脚跟。

    “不是不放心你们,是因为有些事我做比你们做更方便。”练达宁轻描淡写解释了一句。

    “那是当然,以大人的威望所及,况兄弟就没人敢觑了。”

    一行人笑笑步入花园,从拱门进去,立刻融入了花与草的天地,四周一片片绿竹环绕,葱绿喜人。

    周家这园子取名睢园,乃是取汉朝景帝的弟弟梁王所建的园林遗意。但无论是富贵奢华,还是天然雅致,跟梁王的园林都没法比。

    梁王因母后宠爱,几乎把景帝的国库都搬到了自己府上,财力之雄,后世无法相比。

    汉景帝时有名的文人枚乘等几乎天天出入睢园,陪侍梁王左右。

    唐初文人王勃在他著名的《滕王阁序》便有这样的名句:“睢园绿竹,气凌彭泽之樽。”也是借睢园来自己文章增色。

    彭泽者,东晋彭泽令陶渊明也。周家显然也领悟了这一名句,没忘了在园子里四处种植竹子。

    看看竹子,练达宁慨然道:“周兄,你这园子里其他也还罢了,就是这些竹子当真是好,当年王大令曾:‘何可一日无此物。’当真是风骚之极。

    “况且,给你布置个作业,这几天以‘睢园绿竹’为题做一篇文章,再画一幅画,把当年王大令赏竹的意境画出来。”

    “我练大人,你损不损啊。”一个粗哑的声音插进来,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转头看时,原来是周鼎成,蓬头跣足,在这等奢华场地,他这身打扮像个乞丐了。脸上依然糟红着,显然宿醉未醒,嗓子也嘶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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