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甘霖(第1/1页)大明小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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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渠院的正房里,午饭早已摆了满桌,琳琅满目让人食指大动,却没人动它,任由热气腾腾的菜色逐渐冷却。

    “夫人您多少用点吧!”

    娇莲、娇柳侍立一旁,姚妈妈苦口婆心的劝道:“大夫也说了,大少爷不定什么时候也许会醒来——他平时最是孝顺,怎么忍心看您为他不吃不喝?”

    王氏倚在紫檀雕花靠椅上,背后斜斜垫了个墨青织锦软垫,整个人好似要支撑不住,连嗓音都嘶哑低沉了好些。“想到仁儿脑子里郁血不散,我怎么吃得下去!”

    “这个节骨眼上,您可要撑住啊,就算为了大少爷和四少爷,您也好歹吃一点保持元气。”提及两个嫡子,王氏的眼珠动了一动,终于缓缓直起身来,一旁的娇莲赶紧替她舀了一碗鸡汤——这是用棉罩密密备在那的。

    王氏草草喝完,垂目默然无语,整个上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她才幽幽吐出一句——

    “这里面,另有蹊跷。”

    姚妈妈一惊,“难道说,不是那小贱种下的毒手?”

    “若是妈妈你要对兄弟下手,会留下纸条这么明显的把柄吗?更何况,他居然站在假山下一起挨砸,是要自己找死吗?”

    王氏身上有些力气,略微恢复了冷静,越想越是不对:就算广晟要用苦肉计,但两人受伤非同小可,他就这么有把握众人会信他?

    这么多年,沈源对他很是厌恶,这点上下人等是有目共睹的,出了这等大事,沈源怒火攻心之下,根本不曾听他辩解什么,就把人五花大绑关进祠堂,还曾露过口风:若是两个儿子有个万一,定要这小畜生赔命。

    想到这里,王氏悚然一惊,好似抓住了什么——如今二房的子嗣里,广仁受伤广瑜受惊,广晟眼见性命不保,剩下的广平不仅是婢妾所出,且性情庸碌……

    若是二房彻底倒了霉,谁能从中得益?

    想到这,她目光霍然一闪,惊怒交加——

    正在这时,只听院外一片喧哗,轰乱的马蹄声混合着丫鬟们的尖叫,好似众人都在纷纷闪避!

    “又出什么事了?”

    王氏心中已是大怒,冷声喝道。却听外面马嘶声越发响亮,中间夹杂着女子的哭腔,“珍小姐、灿小姐……快救人啊!”

    如灿!

    王氏一听这话宛如五雷轰顶,一心记挂着自己心爱的女儿,站起身来要冲出去,却不料坐得太久,顿时头晕目眩倒了下来。

    “夫人!”

    在众女的尖叫声中,王氏奋力撑起身子,吃力而急切的说道:“快去救如灿,快!”

    希律律的马声长嘶在这一瞬戛然而止,所有人哆嗦着手脚,却不知是凶是吉,随即只听一声清朗男音吹成的口哨,宛如寒天冰刃,漠上军笛——

    “停下!”

    “是越哥儿!”

    王氏听出了这嗓音,顿时眼中露出惊喜的光芒,她定了定神,在大丫鬟的扶持下,急匆匆冲出了正房,跌跌撞撞的穿过廊下,却见中庭里乱七八糟,仆妇婆子们站着躺着一地,正中间一匹高头大马双眼血红,鼻孔朝外喷着热气,前蹄刨抓着好似要继续奔跑肆虐,但因为背上那人的钳制,它的缰绳被拽得紧紧,再也不能上前一步!

    马上那人单手勒住缰绳辔头,另一手打横环抱着一道蓝衣少女的纤细身影——而马蹄前方不远处,二小姐如灿正茫然呆楞的跌坐在地,显然也受了极大的惊吓。

    “如灿!”

    王氏的嗓音发急紧绷,再也顾不上仪态,冲上前将女儿搂在怀里,双眼含了泪光,“你怎样了,是不是被马踢中了?”

    “驭~~~~”

    一声冷喝,那匹跑进内院肆虐的疯马终于停了下来,马上的黑衣青年带着怀中佳人一跃而下,匆匆行了一礼,“见过姨母。”

    “越哥儿!”

    王氏快步走到他跟前,欣慰而激动的打量着他,“你怎么来了,这到底是……?”

    “这马的臀腿处被人刺了一刀,剧痛之下冲进了内院,正好遇上了我。”

    萧越冷眉微皱,语调沉稳而简洁,幽黑双眼底透出一道冷芒,扫视现场众人,好似要从他们身上看出什么疑窦。

    “多亏有你及时到来,否则真是不堪设想……”

    王氏紧搂住爱女,心中后怕不已,她强自振作,笑着对他道:“家里刚出了事,眼下又闹了这一出,倒是让你看笑话了。”

    萧越眉头皱得更紧,眼中微露关切,“我也是下值后听说姨母这里出了变故,放心不下,所以过来探望——两位表弟究竟怎样了?”

    王氏正要回答,却听怀中的如灿一声娇泣,轻轻挣开母亲的怀抱,攥着帕子到了箫越跟前,盈盈福了一礼,“越表哥!”

    她好似非常激动,动作之间将站在萧越身旁的如珍挤了开去,眼泪婆娑的看着他,哽咽道:“我大哥一直昏迷不醒,四弟也受了惊吓一直啼哭……“

    她想起手足情深,哭得鼻头发红,整个人都要站立不住,萧越连忙伸抽扶住她。

    “二妹快别哭了……”

    “越表哥……”

    如灿哇的一声大哭,投入他怀里,诉尽所有委屈。

    如珍身着海蓝缠枝莲纹褙子、月白绣紫蕊交领长袄,显得端庄而清贵。她主动上前替如灿擦泪,却遭到如灿猛的推开——

    “不用你假好心,你跟广晟是一个娘生的,他做的坏事你也逃不了干系!”

    萧越一听这话,眉头因为诧异而跳了一下——眼前这一派平静的少女,就是那个恶毒纨绔广晟的同胞妹妹?

    他想起方才进院门时的一幕:一眼看到这少女即将被马蹄踢中,情急之下飞身跃去将她抱起,原地旋了一圈这才惊险避过——从始至终,她虽然吓得发抖,却竭力冷静不发一声尖叫,真是胆识过人!

    仿佛感应到他打量的目光,又好似想起方才搂抱的一幕,如珍羞得面色微红,低下头去。

    一旁的如珍冷哼了一声,继续骂道:“猫哭耗子假慈悲!”

    “如灿,不许胡说!”

    王氏面色一变,冷声呵斥道,正要请外甥进屋坐,却见萧越略一沉思,道:“我认识一位民间良医,善治各种疑难杂症,不如请他前来一看?”

    王氏闻言,眼中染起一道希望的光芒。

    两条街开外的青石堤道边,广晟正在策马疾驰,突然一群黑衣人将他团团包围!

    他勒住马,脸上浮现冰冷而绝丽的笑意——

    “身份、来意。”

    “我家大人想见你!”

    黑衣人阴测测说道。

    “藏头露尾,连名姓都不敢报的人,不值得我一见。”

    广晟调转马头正要冲出包围,打头一人朝他丢出一物,“我们大人说,你看了这个就明白了。”

    广晟接手一看,顿时脸色大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