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节、民国十八年大难(第1/4页)虎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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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民国十八年大难

    到十月,格外干燥,树木已无叶,空中弥散焦糊味。入十一月,越空旷了,北风呼啸,残阳如血。霎时人艰难了,衣服都磨破了,如身背风旗。但是,还得出去,继续艰苦找吃的,背柴与草回来。可是,连柴与草也不多了,树木焦黑,如铁,直刺天空。然而,咋吃呀?常理都不管用了。依常理,是人吃淀粉,要将树皮沤于水里,几天以后拔下来。但是树皮都干了,彻底成木头,哪拔得下来?更何况,还缺水,人再等不及,因此马上要吃了。主要是吃糠,可是还饿呀,于是吃树皮,就当黑馍。然而,咽不下,因此烤,烤到焦黄,也咽不下,就靠水冲。但是,咋消化,又咋拉得出来?于是动用家里人,用木棍,用锭子,再从后窍撬出来。因此死人了,是吃的太多,于是得经验:要少吃,主要让消化自己。可是,不行呀,孩子咋得住呀?还在长,因此给吃种子粮。也不行呀,咋种地啊?于是大人害怕了,才进入冬天,就劝孩子也吃,自己彻底吃树皮。然而,都不住了,因此进地里,挖鼠粮,捉老鼠,找僵硬的蛇。本来是猎户,但是猎物全跑了,也要找吃的,上哪儿狩猎啊?于是靠采集,觅干杏,干酸枣,干软枣,发霉的核桃,是啥都不管不顾了。可是也哪里有呀?搜索仅剩的,天气太干,只有碰运气。因此还挖掘,找地下,一并进行。

    这样,傅全娃就也来了,他带锁子,携口袋,上坡下坎在搜索。然而,都一上午了,还两手空空,任是啥也找不到。但收获到人,不停发现,都在寻找。忽然,眼前跑来刘老六,他是单身,手攥酸枣,他道:“给你,想换命。”傅全娃立即明白了,就道:“你留着,也不是事。”刘老六道:“难堪,唯有求你,怕憋死,已不想活了。”傅全娃道:“你趴下。”于是对方趴下了,暴露后窍,他才找棍子。见此,锁子走了,他嫌难堪,也不爱大人。傅全娃问:“刘家人也不少啊?”刘老六憋闷道:“谁愿,谁肯?到你,是最后的人。哪怕死,也舒畅一回。”傅全娃不言语,该认真了,给一粒一粒拨出来,堆积的全是木屑。总算轻松了,刘老六感激道:“以后,树皮不能吃了,哪怕饿着。不然找蛆,找虫,找蚂蚁,啥都比它要强。”傅全娃道:“但哪有啊?”刘老六哀叹道:“不了,也许是最后的相见,相见就好。”傅全娃道:“啥话,你才一个人,咋样都好熬,熬吧。”刘老六道:“熬?春天还早,只怕是死都无人知道。”傅全娃道:“因此,人是要有精神,你再看其他还一大家子人呢。”刘老六落泪道:“也是。”罢告辞,走出去又放声哭了。

    他走后,锁子就回来,傅全娃道:“看看,是集体的灾难,于是你要忍,不可多吃,要消化。”锁子道:“知道了。”因此走,还遇一窝窝的人,蓬头垢面,都很认真。都在向着地下刨,找蛆,找虫,找不死的根,却一律埋得很深。于是靠努力,靠勤奋,但结果就不一定了。这样连大人也熬不住了,也在偷吃种子粮。可是又哭呀,这是吃命啊,把希望吃没了。没有庄稼,都生不如死,真该死,然而孩子咋办呀?谁养活,就只能委屈地活。因此死人了,是饿死的,冻死的,是死在无望的时候。到此,傅全娃犹豫了,是该何时救人呀?他在考虑种子粮。最终决定:还是该再等一阵,为明年的春种。但是也恨自己,唯有以将来而安慰自己。于是他开始躲人,有人来求他,猜他是白得了粮食,只是具体不知道。因此他要装病,但凡人来就不醒,才躲开借粮的人。按理,谭家有能力,可谭家道:“早没了,实际是帮了大伙儿,抵交公粮。”人不信,谭德懿道:“谁骗哪?上级忙打仗,才不管这些,不然发大兵过来,怕再遭遇兵灾。”于是人无话了,只好进地里,继续受煎熬,就入十二月。

    到十二月,天大寒,地烈冻,人紧急心焦,身体早熬空了。再如何御寒呀?因此,人都穿上草衣服,用拧草绳编的,然而也冻烂了。那阴冷,直刺骨,如抽筋扒皮一般。直感觉,身体肿胀,手和脚都不敢碰,指与趾已开裂了。最怕黑,那就坏死,就废了。于是,人坚守不出,呆在家,依然冷。都冻透了,体内体外是一样,冷彻骨髓。但是,又弥漫起死亡的气息,不断有邻居死了,希望在哪里?人们默默害怕着,也不知谁是在死,更不敢知道,也许下一个正是自己。因此求麻痹,要麻木自己,抛弃同情,才能呆在家。可是,却饿呀,从哪里找明天?要活,又必须出去,只有下决心,还入地里,再挖掘。然而,咋出去呀?既怕冻死,又怕睡着也是死,于是联合,靠搀扶,拍打着,呼唤着前行。但是也死人了,因此叫灾难呐,令死亡都没有声音,无血腥,是阴森森的。阴森还不敢抗拒,要省力气,要听天命,全靠意念来活着,连信念已丧失了。于是,马启明死了,刘老大死了,他们都是老户啊。因此人恐怖,都绝望了,是天在杀人呐。于是不敢等,再等谁种地啊?因此,傅全娃起来,急救人,赶紧送粮至各家,是含着泪送的,他在消耗种子粮。可是也晚了,还在死人,他不停知道,于是恨自己:是救人,还是已经杀了人?就看见,寂静了,人都歇下来,在等死。下来咋办呀?他揪心思索:继续要留种子粮,为春种,他靠意志抵御良心。

    入正月,天变了,阴云翻滚,春雷响。然而有谚语:正月打雷墓谷堆,将寓意更大的灾难。但是也顾不上了,总算要有雨,因此忙春种。于是,傅全娃急分粮食,促人种地。霎时,人奋起精神,急切种地。却还好,都知道,是种子粮不敢吃。可老天作对,偏下冰雹,咋办呀?那也要种,也是水。因此砸冰,破土,和成泥撒下种子。才算种上了,于是激动,哭道:“忍住了,没有吃,能长庄稼。”但收获还早,却身体早熬不住了,因此再鼓励自己:“已能等,将能有保证了。”然而还要咋熬呀?于是下河,爬干河,翻泥土,从下寻找水芹菜,只能找根须,就直接吃了。也想找老鼠,找蛇,可哪里有呀?这季节,新秀幼芽没上来,唯有舔泥土,舔泥土,都是香,幸运信念又活了。不久后,生命终于活了,首先是根须活了,越来越多,直补信念。紧接着,春雷巨响,咚咙咙,咚咙咙。但是,天幕里掷掣电火,再掀狂风。顷刻,有人被电死了,遭罹难,还在野外。顿时,又下冰雹,因此乱砸。砸倒树,砸穿房,雨才终于下来了。久候的雨呀,你才来,于是人哭泣,又悲伤。可也使人无处躲,无处藏,接着受冻,还受饿。总算到二月,有绿了,嫩芽冒上来,救命的嫩芽呀。因此,人贴地皮,舔食青草,满是鲜嫩,夺鲜嫩的力气。才感觉,自己酥了,活了,不硬了。却反复告诫:不思不想,要分精神,怕丧失。于是活在野地里,反复吃着,不进家,家已经不见了。家遭狂风,草被掀翻,只剩光椽,四面光墙,干脆活在野外里。但是,岂料遭遇倒春寒,下雪了,又紧急封冻,天地成一片浩白。因此人恐惧,这下咋活呀?天哪,你还不给人机会,还要灾难再加深?到此刻,人哭都无泪了,得赶紧回去,找炕洞,找炕灰吃,连棚草已找不到了。于是,是最悲惨的时候,还要活在露天里。因此,大量地死人,浩瀚地死。天哪,你要在剿灭人寰吗?于是人疯了,才要吃死人,就演绎起人间的罪恶,都不惜亲人。因此,当刘继狗的女儿,花子死了,刚下葬,天黑就被挖出来,是让同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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