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惊变 (四)(第1/3页)大风起兮云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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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家爷们一出门,齐大耳气鼓鼓地道:“这些人不地道,跟三岁小孩差不多,说翻脸就翻脸。”何保信也不说话,盯着火堆,怔怔地发呆。好大一会,才叹道:“大耳呀!这回师父丢尽人啦!他们就是邵盼头那个上呆死了的小老婆冯秀花的娘家人呀!”齐大耳往地上一坐,眉头舒展,拍手笑道:“是真的?怪不得,师父说他家闺女跟老公爹相好,还弄大了肚子,他能不翻脸吗?”何保信黯然神伤,喟然长叹道:“大耳呀!师父酒喝多了,揭了人家的**。俗语说得好:‘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我平时还算谨慎,都是喝酒误事呀!揭短伤人!入骨三分,必有报应呀!大耳!从今天起,我忌酒了。”齐大耳不信:“您要是忌了酒,太阳还不得从西边出来?”何保信道:“这回师父说话算话,你要是再看见我喝酒,就摔我的酒壶,中不?”齐大耳笑道:“我可不舍得摔!你要是真不喝酒了,留给我喝吧!”何保信感到身上寒冷,且内心恐慌,对他道:“天气忒冷,这一夜咋过呀?眼看天就黑了,你到前面庄上借床盖体(棉被)来!不然的话,这一夜咱爷俩撑不过去,就算冻不死,也得冻个半死。”齐大耳道:“您真会说笑话,天这么冷,谁家有多余的盖体外借?”何保信斥责道:“你这孩子,我支使不动你了?你不愿去,我去。”齐大耳赶紧站起身来,委屈道:“您别生气!我也没说不去!我是怕去了也是白去,借不来盖体,您又骂我!”何保信不耐烦道:“还有借不来的东西?你就不能给他们点钱吗?有钱好办事。赶快去吧!”齐大耳笑道:“我也知道有钱好办事,您不点头,我敢乱花钱吗?”何保信道:“今天你咋这么多费话呀?师父省着花,还不是为你好吗?我是想攒钱给你盖屋,给你说个媳妇!狗日操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齐大耳讪笑道:“我还不是怕您说我疼钱吗!”何保信怒极,破口大骂道:“我爬您小姨!咋和您晚娘一样?坏心眼不少,没一点好心眼!狗日的东西,还不快去?再晚人家都睡觉了,你找谁借去?”齐大耳知道师父的心事,很是感激,被骂得灰头灰脸,赶忙脱下茅窝子,换上棉鞋,冲出小庙,顶风冒雪,风风火火地去了。

    齐大耳走后,何保信掩上庙门,只觉心惊肉跳,毛骨悚然。他裹紧棉袄,又往火堆里加些柴禾,呆呆地望着火堆出神,但还是控制不住心里的恐慌。须臾,外边传来了脚步声。何保信诧异:到大圣集也有半里多地,大耳这孩子咋这么快就回来了?正当他疑惑时,脚步声却停在了门口,不进庙来。何保信一怔:难道不是齐大耳!又是个避雪的吗?天这么晚了,这是谁呢?他站起身来,想去看个究竟,谁知刚走到门口,庙门一下子被人撞开了,随着呼啸的风雪突然闯进一人!何保信抬头一看,吃惊道:“是……是你?”刚说一句,就被来人一刀插入胸口,他感到一阵钻心的剧疼,接着眼前一黑,啥也不知道了……。

    再说,冯家爷们顶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匆匆往阎陈庄走去。虽说已离小庙,冯剑依然愤懑,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痛如刀绞,羞辱、无奈、徬徨,一起涌上了心头。多年来,他一直想知道姐姐是怎样死的,怀疑她是被邵家害死的,今天他终于知道了,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使他极端屈辱的结果。虽然他不相信何保信所说是真,从小亲密无间的姐弟情,使他相信姐姐的为人!姐姐纯洁无瑕,是不会做那种丑事的!但一想到别人在死去的姐姐身上拨脏水,他就痛不欲生。走着走着,他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不愿再往前走了,他想回到小庙去,郑重地向何保信说明:不要相信别人的鬼话,俺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冯剑道:“你们先走,我去解个手。”说罢,扭头往一个避风处走去。冯成套停下脚步,嘟囔道:“狗日的东西!你这不是操蛋吗?‘懒驴拉磨,不屙就尿’!在小庙停这么长时间不屙,路上偏要屙屎,叫俺几个淋着雪等你!”冯二年道:“大哥!那您和冯备先走吧,我在这里等他一会。”冯成套也不言语,便和冯备一起,匆匆冒雪走了。

    雪幕刚刚阻住视线,冯剑直奔小庙而去。

    冯剑凭一时冲动,奔回小庙找何保信!看来何保信对邵家很熟,他还想进一步打听关于姐姐的事。等冷静下来,他才感到刚才的失态已使他和何保信之间有了隔阂,这会去问,人家已存戒心,未必给说。而且,说不定齐大耳还会揍他。想到此,他脑门上沁出冷汗,内疚、悔恨、自责。双腿象灌满了铅,步子渐渐慢了下来。最后,他干脆站在狂风肆虐、漫天飞舞的雪中呆呆地望着灰色的原野发愣,任凭雪花飘落头上、身上。咋办呢?去还是不去?去了,势必会受到齐大耳的嘲弄、污辱,还不一定从何保信哪儿得知有价值的东西;但要是不去,将失去一个了解姐姐死因的机会。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他还是决定去,为了姐姐,受天大的委屈也值呀!我向他道歉;向他赔不是;我给他磕个响头,杀人不过头点地!他还能把我咋着?冯剑打定主意,抖落身上的积雪,大步向小庙走去。

    来到小庙!只见庙门紧闭,冯剑不敢贸然进去,便站在门外,恭恭敬敬地喊道:“老何大爷!老何大爷!”等了一阵,庙内却无人应声。他心里一沉:不好!难道何家师徒俩走了?赶忙推门进去,不由心中一宽:地上火堆依旧,何保信爬在草堆上睡着了,齐大耳却不见踪影。见他睡得很香,冯剑关上庙门,双手抄袖恭候一旁,等他醒来。又过了一阵,他怕父亲等得着急,便鼓起勇气,上前轻轻喊道:“何大爷!老何大爷!”见他还在沉睡,便上前去拉他的手!一摸之下,冯剑才感到不对劲,仔细一看:何保信身下积了一滩鲜血,已经死了。

    冯剑感到一种巨大的恐惧,荒野小庙,大雪纷飞,面对一个死人!而这人不久前还谈笑风生,纵论世态。他虽说胆大,毕竟是一个不到二十岁、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伙!突兀的变故完全超出他心理承受的范畴,他第一反映就是想跑,但此时惊呆了,两脚象钉在地上,咋也挪不动腿。恐慌、畏惧、不知所措,使这个念念不忘为姐姐报仇的英雄好汉傻眼了、愣神了。一切都象凝固了,只有西墙上的那三句《大风歌》词,依然是那样醒目。他呆呆地望着,喃喃念道:“大风歌;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大风起兮云飞扬……”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嚓、嚓”沉重的踏雪声,更叫他惊慌失措。难道齐大耳回来了?冯剑心惊肉跳。情急之下,他本能地藏在土地爷泥胎后面,屏住呼吸,偷偷窥视。踏雪声停在了门口,他紧张得那棵心象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须臾,庙门“吱呀”一声开了,冯二年一身雪白,喘着粗气走了进来。他一边拍打身上的积雪,一边大声道:“何大哥呀!酒后睡觉,天寒地冻,你也不怕着凉?您那个徒弟呢?”见叫不应,颇感意外,自言自语道:“这么冷的天,睡这么死?老何,何大哥!咦……何大哥!你醒醒,醒醒,哎呀!”冯二年发现何保信已死,大为震惊,话语里透着强烈的愤慨,吼道:“是谁干的?啊!清平世界,朗朗乾坤,谁敢杀人?没有王法了?”冯剑见是堂叔,方才从神像后露出头来:“二叔!是您来了?”冯二年一见是他,极为意外,蹙眉道:“是冯剑!你咋在这里呀?你不是去解手了吗?”冯剑尴尬道:“我来找老何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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