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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脸汉子见他说得头头是道,抓耳挠腮,跃跃欲试,也想请他给算上一卦。须臾,他狠了狠心,起身把自已的一壶热酒奉上,恭恭敬敬地道:“石先生!俺是个外地人,出门贩卖粮食。您给俺算一卦,看这趟生意能赚钱不?”石先生看了他一眼,说道:“那好,你也摇一卦吧!”紫脸汉子虔诚地在墙角脸盆里洗了手。等他洗完手,石先生的半壶酒已进了肚皮。紫脸汉子把制钱合在手中,闭目默默祷告了一阵,然后摇了一卦,是坎宫的“水火既济”!内卦九三爻动,外卦、九五、六六都动。石先生醉眼朦胧,用手指沾酒在桌子上画了半晌,突然大声惊叫道:“哎呀!不好了,这是极凶的一卦呀!”紫脸汉子等人如五雷轰顶,顿时脸色大变,极为紧张,纷纷上前,七嘴八舌、战战兢兢地带着哭腔问道:“咋了?咋了?石先生!您可要实话实说呀!”石先生道:“你们看:外卦九五戍土动来克世,出门在外的人就怕五爻克世,五爻为道路,”路上有鬼不出门“!本来申金也动,化进神生世本是好事,正好戌土动生申金,申金又生世爻亥水,但世爻亥水却动化辰土,这叫动而入水库,也叫做化回头克,最不吉利,用神化回头克不管用神旺衰都以凶断。再说,你们出门求财,以妻财爻为用神,妻财为火,卦中不现,伏神巳火又伏在子水飞神之下,”飞来克伏反伤身“!又外卦反呤,内外不安,此卦大凶呀!”紫脸汉子见他说得历害,吓得脸色苍白,喉节急速上下滚动,脑门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来,紧张地问道:“石先生!您说得我多半不懂,您干脆照直说,俺兄弟爷几个这一关能过去不?”石先生又审视了半响,轻轻道:“看这卦象,不能去南方,南方属火。南方虽然是财旺之地,但火能生土,忌神得势,身弱却不胜财。眼下世爻亥水旬空,再过三天后,亥水填实,必有大难呀!”紫脸汉子一行四人听了,面面相觑,不禁大骇。庄稼人没有啥文化,又非常迷信,此时几人吓得面容失色,浑身哆嗦,战栗不已,不知所措。良久,紫脸汉子颤声问道:“石先生!还有办法破吗?”石先生摇摇头,叹息道:“我读过多本卦书,没一本写有破法。不过,北方水旺,往北去应该没事。”紫脸汉子和随行的几人松了口气,登时脸露喜色,如遇大赦。紫脸汉子眉飞色舞,欢喜道:“石先生!我叫况祖成!俺三哥叫况祖民!这是俺两个本家侄子况清福、况清贵!俺爷几个就是北乡人!给您实说吧,俺本来是贩卖粮食到徐州去的,刚刚听这位拴住兄弟说王寨、鲁南县城都被日本人占领了,心里打鼓,原准备回去的。叫您这么一说,俺们更不敢去了。南边就是有个金山,俺们也不要了。”回头招呼道:“三哥!清福!清贵!快点吃,吃罢饭开腿回家。”几个人风扫残云吃罢饭一抹嘴,算帐出门,嚷嚷道:“幸亏碰上这个会算卦的石先生!真是个活神仙。要不是碰到他,还知不道今年的新麦能不能吃上呢!”一个个欢天喜地,眉飞色舞,推起独轮木车,唱着小调,打道回府,“吱扭、吱扭”地渐渐远去了。
他们一走,赵拴住恭维道:“表叔!叫您这几句话一吓,那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石先生大觉刺耳,厉声斥责道:“你这叫啥话?是说表叔在骗人吗?”赵拴住嗤之以鼻,道:“我就不信你真能算那么准,你不是啥都能算得出来吗?有本事你算出来郑医生一家是叫谁害死的?”石先生酒劲涌上来,一改往日的谨慎小心,瞪着眼大声喝道:“咋不能算出来?”赵拴住嘲讽道:“你还真能算出来呀?那你就来算算,在郑医生家放火的那个人到底是谁?”石先生咳嗽了一声,一个急转弯,诡辩道:“既然是算卦,非得摇一卦才能知道。这卦别人替摇不行,非得他本人摇才准。你去把郑智强叫来,摇上一卦,我一算就准。”赵拴住差点没把鼻子气歪,敲桌子叫道:“您这不是说些废话吗?郑智强要是没被大火烧死,还用你来算吗?”石先生刚要反唇相讥,突然从门外走进一人,接口道:“你们是说郑智强家里的事吗?这事偏偏奇怪了,郑医生并没被昨夜的大火烧死。”石先生、赵拴住均大吃了一惊,不相信自已的耳朵,惊诧道:“你说啥?郑医生没死?大火中明明烧死了六个人,郑智强没被烧死,那个人是谁?”阎良平更是好奇,慌忙拉他坐下来,急切地问道:“你坐下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冯剑也大感诧异。
来人一屁股坐在石先生对面,认真道:“郑医生的确没死。说起来也巧,昨晚傍黑,郑医生被阎陈庄的邵东家请去给老东家看病,回来时在半路被俺表弟沈利司截住了。俺表弟媳妇生孩子,找了个接生婆接生,谁知是个站马子,一天两夜没生下来,眼看着大人孩子都保不住,才急慌着跑来找郑医生!沈利司到了吴坝郑医生家里一问,才知他去了阎陈庄。沈利司马不停蹄,又追到阎陈庄,在半路遇上了。郑医生本来不愿给女人接生,见俺表弟沈利司跪在雪地上哭成一团,也是救人心切,便跟他连夜去了沈塘。郑医生熬了一夜半天,孩子方才生下来,母子平安。俺姑姑一家千恩万谢,侍候他吃罢清起来饭,才把他送回家来。郑智强一进家门,见房屋已烧得干干净净,父母妻儿惨死在大火之中,当场就昏死过去了。大伙把他救过来,这会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家正围着他劝呢!”石先生一皱眉头,疑惑道:“不对吧?抓勾子!既然郑医生没死,那个在郑家烧死的男人是谁呢?”原来这人就是老绵羊的胞兄抓勾子!老绵羊姐弟五个,大哥叫“扛”;二哥就是“抓勾子”!抓勾子是当地常用的一种农具,有三个带尖的细长铁齿,刨地收庄稼时常常用它。老绵羊唯一的姐姐叫做“下地”,也叫“下妮”!早已嫁人生子;三哥叫“刨红芋”!合起来就是:“扛抓勾子下地刨红芋!”农村人见识少,给孩子起名多不讲究,还说孬名好养。其实,整天跟土坷垃打交道,脸朝黄土背朝天,又不识字,确实起不出好名来。
抓勾子摇头叹息道:“要是知道那个人是谁就好办了。”赵拴住百思不解,诧异道:“郑家咋会有外人烧死在里头呢?”阎良平扼腕道:“这下子麻烦了。”抓勾子道:“谁说不是呢?郑家人办事也忒急慌,天还没过午,就把死人葬了,这阵正犯愁呢。人都烧得象拳弯鸡黑木炭,难已辩认,还知不道跟郑医生媳妇合葬的那个男人是谁?”赵拴住道:“那咋办呀?总不能再挖坟吧?”抓勾子嗤笑道:“不能挖坟?不挖坟咋治?不挖也得挖呀!你也不想想,一个不明不白的男人跟郑医生的媳妇葬在一起,总不是个事吧!再说,郑医生媳妇娘家人也不同意呀!将来郑医生过世跟谁合葬呢?还有,两具男尸放在一块,都烧得漆黑,跟木炭差不多,无法辩认,难免不把老公爹跟儿媳妇葬在一块,又把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跟郑医生的老娘埋在一起,那才是天大的笑话呢!”石先生皱皱眉头,嘟囔道:“唉!苍天无眼!专给好人过不去。”抓勾子两眼一亮,道:“对了,老石!光顾说话,我把正事给忘了:郑家正四处找你呢!”石敬宣一愣,不解道:“找我?他们还找我干啥呀?”抓勾子挤眉弄眼,道:“你说找你弄啥呀?郑医生回来了,你是咱这一带有名的半仙,能掐会算,外号叫”一卦准“!郑家想请你给算算,郑智强到底得罪了那个?放火的仇家是谁?那个烧死在郑家的男人又是谁呀?你不去能中吗?离了你这个石”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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