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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党项人过得当然苦”,任得敬意兴遄飞,连尽了几杯酒,这才说道:“党项人世居西北荒蛮之地,除开高天厚土,就只有莽莽黄沙,我夏国之中,八大军司,所辖之地倒有一大半是在高山之巅,沙漠之上,毛乌素、腾格里尽属不毛之地,除开黄沙别无一物,天都山、贺兰山虽为关隘天险,但又何尝不是两把枷锁,牢牢地锁住了我大夏向外探求之路!”
任得敬离他叛宋入夏,也已经有了十余年的光景,这些年来他在西夏位高权重,国事往往因其一言而决,是以无论他如何地不愿意,在思虑判断上面,却也总是难免站在西夏的立场上面来进行推理审视,不知不觉之间,提及西夏之际,却也在“我大宋”之外,再加上了一个“我大夏”,或许对于他来说,这个他乡,却也已经是另一个故乡了吧。
党项人所占据的西北边陲之地,多半都是高原之上,沙漠之中的荒蛮所在,虽说西夏自李元昊以来的历代国君之中,也不缺乏有远见卓识之辈,兴水利,劝农桑,意yù仿效中原王朝之例,在这西北边洲之地兴建起一个不逊于华夏正统的文明,然则却终归是由于地域水土等各方面的因素,虽说也取得了不小的成果,然则却终归是难以如同中原王朝那般,能借助农耕之力,来养活那如些多的子民百姓。
就如同所有曾经生活于丛林之中的荒蛮民族一般,党项人的血里也还流淌着他们曾经的那股野蛮,西北高原之地很难找到适合农耕种植的大片土地,但却从不缺乏大片大片的青草,从不缺乏可以弛骋的战马,也从不缺乏可以用来制作弓箭刀枪的牛筋与大树。
所以缺了什么,就去抢!
在所有边蛮部落人的心目之中,中原王朝从来都是一个最为富有的存在,有吃不完的粮食,有穿不完的丝帛,有花不完的金银财富,也有着数不尽的美女子民,早在五代十国的乱局之中,党项人就是靠着他们的弓马兵器,就这么一路抢掠着活下来的。
早在赵匡胤登基立国,一统中原之后,慑于这个刚刚大一统的华夏王朝的威势,党项人也算是很老实了一阵,只不过哪怕是在那样的时光里面,他们也还是不断地向中原王朝提出关于拔划粮食财帛的种种要求,尽管这其中难免有着那些党项贵族之中,难免有些贪得无厌之辈的因素,但究其根本,却也实在是因为那一片高山荒漠之间的水土,对于不善治理农耕的党项人来说,如若没有来自于中原王朝的奥援,实在是要养活这么一大帮子人都是非常地困难。
赵匡胤一代雄主,对于党项人政权恩威并用,兼行拉拢分化之事,如若能延袭这位太祖皇帝陛下之策,只怕不用再过数代人的功夫,党项政权便会如昔rì那盛极一时的吐蕃那般,分崩离析,分化为无数不同的小部族,再难以对大宋构成什么样的威胁,只可惜也就在这个时候,大宋朝堂之中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赵匡胤在斧声烛影那一夜中离奇驾崩,而赵光义即位之后,出于自身的考虑,立即穷兵黜武,整军北伐,平灭北汉之后续伐辽邦,终究引来了自大宋立国以来的第一场惨败。
这场大败影响之所及,非但使得赵光义再不敢提及收复幽云十六洲,光复汉家旧土的梦想,更打破了这个新兴的华夏王朝立国伊始那百战百胜的强大表相,使得如党项人之类原本已然下定决心要内附于中原王朝的异族政权,重新燃起了dú lì建国的梦想。
而那位太宗皇帝赵光义,也似乎真的就被这么一场仗给打掉了所有的勇气一般,自那场伐辽之败后,终其一生之中,再不愿多谈刀兵行伍之事,在他在位的二十二年之中,大宋开国之初的那股武勇之气渐次消磨殆尽,以至于挑动辽人屡屡兴起了举兵南下之念,终究导致在其身后不久的那一场亶渊之战。
非但如此,哪怕是对于西北边洲的覊糜管理之策,这位太宗皇帝陛下也并未曾太过于放在心上,以至在其登基之后不久,当时野心勃勃的党项首领李继迁以驼马易军器,甚至于不惜溶钱币为兵刃,摆出了一副十足的意yù整军备战,进犯中原的意图的时候,大宋皇朝对于这西北边洲之地,却仍旧只是沿于传统的分化党项贵族,挑动回鹘、吐蕃、羌人等同样活跃于西部高原地带的少数民族政权与党项人之间矛盾的方式来加以制衡,而从未曾起过趁其势力未成,而举大军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其迅速翦灭于萌芽状态的心思,而是就这么坐视起rì益坐大,甚至不曾从贸易、税赋等方面对其加以管控制约,终于导致这西北边事,走至一发不可收拾的境地。
只是党项人虽然历经几代人前仆后续的努力,终于建都开国,在那西北边洲之地成立了属于党项人的大夏政权,然则西夏一国无论从国力、地势、规模,都是属于夹在辽宋之间的一个很微妙的存在,从一方面讲,西夏可以说是崛起于大国环伺之间,雄据西北的一方霸主,然而哪怕是开国建基的李元昊自己,却也知道自己一手创立的大夏王国受天时地势所限,只怕再怎么样也只能够是个一方雄藩,而绝不可能真真正正地君临天下。
是以相较于辽宋之间对于名称礼节之上的讲究,西夏倒是更为注重实惠的东西,自其立国以来,只要辽宋两国给予一定数额的岁赐货币钱帛,西夏也就对于辽宋两个大国一律以藩国自居,丝毫不计较所谓的君臣名份,毕竟立国于西北高天厚土之上的党项政权,从开国伊始,rì子过得着实是紧巴巴的。
但即便就是如此,靠天吃饭的党项人,也还是经常要遇上些难以预料的问题,每当灾异频乃,天时变化,令得这些党项人觉得再攒不足过冬之粮,御寒之衣的时候,他们就会骑上原先准备用来跟边境汉人们交易的驼马,舞动着他们那可能刚刚从汉人们手中换来的刀枪,向着他们心目之中最富庶不过的中原宋室冲杀过去,在他们看来,那里有着他们所需要的一切的东西。
也正因此,当辽宋之间自亶渊之盟后,奠定了百余年太平的局面之后,大宋也就渐渐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这西北的边洲之地,这百余年来,大宋皇朝的对外征战,倒有一大半是在跟西夏党项人之间进行的。
大宋虽然自太宗皇帝之后,一意讲究以文御武,防范武将,导致大宋军队的战力急剧下降,再不能与赵匡胤开国之初时相比,然则大宋相对于西夏而言,终究是个无论从地域还是经济上面,都要庞大上不知道多少倍的庞然大物,更有着华夏大地之上有史以来最为繁荣的经济体系作为支撑,虽然艰难无比,却也总还是一步一步地逐渐取得了对于西夏王国之间的战略优势,采取沿地筑城之法,不断将战线往西夏国境之中前移,如若不是突然兴起的女真金人适逢其会,糊里糊涂了攻破了大宋汴京,迫得宋室几乎就此中道而亡,只怕再过不久,西夏就真正要灭亡在大宋的手上。
“所以说党项人过得苦”,任得敬喃喃地说着:“在我大宋南迁之前的最后几年,夏国内政经济,都随着我大宋的战略推近而渐渐趋于恶化,他们心里头也非常明白,他们面对的其实是一个没有希望的局面,但最糟糕的是,他们之中无论是谁,却都不能够去改变,不想着去改变,也都不愿意去改变!”
在宋室南迁之初的那几年时间之中,恰好是任得敬出任西安洲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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