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乱战(下)(第4/6页)步步生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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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见门后挂着一件油清麻花的袍子,急忙抢过去穿在身上,又打乱了发髻,在发髻和脸上抹了几道灶灰,蜷到墙角。

    待到宋人武士捏到膳房时,丁承业尖叫一声,便颤声哀求:“兵大爷饶命,不关小人的事,小人只是灶房里烧火做饭的小厮,小人是汉人,不是契丹狗啊。”

    “嗯?”那满脸胡子的禁军武士举起火把看了他两眼,丁承业自到唐国便少在人前露面,那禁军小校对他实无印象,见他模样不似契丹人,又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便道:“契丹狗都要给爷爷杀光了…你还烧得鸟饭,滚出去。”

    丁承业打躬作揖地道:“外面杀声震天,小人唬得两腿发软,实实不敢动弹。”

    那小校大笑,踹他一脚骂道:“没出息的废物,那你便在墙角里好生蹲着,待爷爷杀光了契丹狗…你再走不迟,哈哈………”

    ※※※※※※※※※※※※※※※※※※※※※※※※※※李煜召集陈乔、徐镝等彻夜长谈,本来李煜被宋人手段所吓,意志又有了动摇,陈莽却劝说他道:“国主勿须过虑,依臣之见,耶律文横死,反而对咱们更有利,耶律文手中盟约虽毁…但是咱们手中还有一份。契丹人既遣他来与我们签订盟约,所图的是对彼国有利,而不会因人而废。他们死了一个耶律文,契丹朝中自然可以再择一人为彼国之主。

    而咱们则可以静观其变…进退更加随意。

    如果他们莫位成功,宋军果然北伐,且精锐折于塞北…我们便不妨与之合作,契丹人虽夸下海口欲谋中原,但是依臣之见…宋国战将如云、兵甲精锐,岂是好相与的?契丹人欲谋中原…不过是两虎相争,他们僵持不下…我唐国在其中便举足轻重了,这是我唐国崛起的良机,万万不可放过。如果他们不能奈何得了宋军,亦或莫位失败,盟约只有国主手中一份,我唐国仍是宋国藩属,谁知道我们曾意图与契丹誓盟呢?”

    李煜听得频频点头,大为意动,他正细思其中利弊,内侍都知忽地急急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道:“国主、国主,宋国副使焦海涛求见。”

    “孤不见!”李煜唬起脸道:“深更半夜,孤还要接见他么?当孤这里是什么地方了?皇甫继勋太也混帐,他在礼宾院任由契丹与宋国使臣取舍,唯唯喏喏,简直一事无成,这种时候竟然又放他出来,若是这位宋国副使再被契丹人杀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孤颜面何存?”

    内侍都知贴着他的耳朵轻轻低语几句,李煜先是一呆,随即便脸颊涨红如血,他怒吼一声,抓起案上玉尺往地上狠狠一摔,玉尺摔在金砖上砸得粉碎,李煜全身哆嗦着大喝道:“强盗、都是强盗,他们把我唐国馆驿视做战场,明火执仗,打打杀杀,眼中还有唐国、还有孤这个江南国主吗?”

    徐镝、陈乔面面相觑,那内侍都知一见李煜震怒,惶恐地道:“是是是,奴婢让他回去,明日再来见驾。”

    “慢着!”李煜胸膛起伏,忍怒半晌,才郁郁地一挥手:“请……宋使在北裳殿候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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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师傅,孤有大事难决,今有北人、更北之人可为敌为友,两者皆虎狼,孤取舍不定,小师傅佛法高深,上窥天意,可否指点迷津?”

    一早,匆匆早朝已毕,李煜便赶到鸡鸣寺中,寻个机会支走宝镜大师和一众高僧,向壁宿吞吞吐吐地问道。

    壁宿一听,这货,怎么跟我一样,说话模棱两可、含糊不清啊,他好好的皇上不做,也想扮神棍不成?

    壁宿心中急急转着念头,悠然一笑,故作高深地道:“国主可听说过远水难救近火,远亲不如近邻。”

    “远水难救近火,远亲不如近邻。”

    李煜默默念诵了两遍,若有所悟,却迟疑道:“这个………孤明白高僧点化之意,只是这近邻,也非良善之辈,在孤看来,比那远亲还要难缠,孤有意攀那远亲,不知可行么?”

    壁宿心中大骂:“你他娘的早已拿定了主意,还来问我作甚,消遣你贼爷爷么?”

    面上却不动声色,缓缓说道:“远山之虎虽凶,近身之狼却更是难缠口国主若舍近求远,则必有大祸临头,小僧出家人不打诳语…国主可细细揣摩,十日之内,便见端详。”

    李煜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不禁翟然动容:“十日之内便可见端详。”

    壁宿高宣一声佛号,眼观鼻,鼻观心,再不言语了。

    李煜见状只得稽首道:“多谢小师傅指定,那孤便候上十日,看看风色再说。”

    壁宿心中暗笑:“尽管看你的风色去吧,现在风声正紧,大人正匿迹藏身,再过几日风头过去,我便哄了小师太,随我家大人去少华山享清福去了,德性大神算得准仇罢、算得不准也罢,跟本秃驴全无干系。”

    送走了李辊,壁宿在光头上一弹…一身轻松进了功德殿,一进殿堂,香烟缭绕中就见一个和尚正与一个苗条的素衣女子拉拉扯扯,壁宿一见精神大振,快步闪过去叫道:“大胆成空,竟敢在此与一位美貌小娘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那和尚扭头一看是壁宿,连忙稽首道:“成空见过方丈师叔,师叔,成空不敢犯戒。这个女子要在我鸡鸣寺功德殿中为她家人立牌位享香火,可是咱鸡鸣寺功德殿立一个牌位须纳香油钱一千贯,这女子捐的香油钱不够,小僧哪敢答应,这才争执起来。”

    壁宿往那少女身上一看,高挑的个儿,柳眉杏眼,鼻如腻脂,英气之中带着几分柔婉的气息,她穿着一身素白如雪的衣裳…虽非麻衣,却似在为人带孝。

    女要俏…一身孝,纵然只有五分姿色的女子穿一身孝衣也有十分的娇俏…何况这女子本就身材嫂婷,五官俊俏,壁宿一见,声音立即柔和起来,他似模似样地向那少女稽首一礼,问道:“不知女施主欲为何人立功德牌位?”

    听说这年轻和尚竟是鸡鸣寺方丈,那俊俏少女也是一脸惊诧,待听壁宿一问,却不由勾起自家的伤心事,她眼圈一红,滋然答道:“方丈大师,信女欲替家兄立一座牌位。家兄身遭横死,死状惨不堪言。家兄生前与人为善,却无端遭此横祸,信女悲痛欲绝,闻知鸡鸣寺是江南第一大寺,香火鼎盛,信女欲为家兄在此立一个功德牌位,为家兄祈福超度,使家兄能往生极乐。只是囊中羞涩,尽我所有,也只八百余贯,还望方丈大师发发慈悲,在这功德殿中为家兄留一席之地,来日信女必补足香油之资,为我佛重塑金身。”

    壁宿听了,往她手中一看,只见她手中捧着一捧金银珠玉,什么杂色的财物都有,显然是已经倾其所有,不由心中暗骂:“真黑啊,不过是在这功德台上竖一块小木牌儿,就要收人家一千两白花花的银子,你们怎么不去抢?”

    壁宿自那白衣少女手中所捧的财物中拈出一颗珍珠,说道:“阿弥陀佛,生死无常,女施主节哀顺变吧。贫僧怜你一片赤诚,收了你这颗珠子,允你在功德殿中为令兄立牌。”

    成空和尚一旁叫道:“方丈师………”

    “闭嘴!还不带女施主去书写牌位,想要讨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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