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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玮恶作剧般的举动,纯粹是为了她,这让她有种参与其中的快//感。
这种快//感是隐秘的,像是她与贾玮之间共同的秘密。
其实她很明白,这时候,她没有任何快乐的理由,但她还是忍不住地让笑意在心里漾开。
薛蟠哇啦啦地吐完,那丫鬟忙上前服侍,先是帮着拭擦,随后递上茶水。
薛蟠吐个干净,又喝了茶水,人清醒得多了,扫视了下屋中的情形,陪笑地向冯紫英和贾玮道,“见谅,见谅,让二位扫兴了。”
香菱被打得遍体鳞伤、云鬓散乱,蜷曲着缩在墙角;几案上全是他吐的秽物,地上也都是,他自己看了,也觉得有些不堪。
“你这厮,还好意思说?你看看我这一身。”冯紫英很不高兴地说道。
他素爱洁净,但全身衣裳却让秽物溅得四处都是,自然生气得很。
“冯兄莫急,稍后我拿身新衣裳给你换上,也是这种艳服,你我身材相差无几,定能穿得了的。”薛蟠见说,急忙安抚地道。
“也只能如此了。”冯紫英闻言,面色稍霁,但还是没好气地瞪了薛蟠一眼。
薛蟠安抚罢冯紫英的情绪,便向贾玮望去,正要搜出两句话说说,以便也平息下贾玮的怒气。
然而他还未开口,贾玮便是衣袖一拂,连个招呼也不打,转身向外而去。
“哎,宝兄弟,你别恼啊……”薛蟠见状,忙几步拦在贾玮面前,打躬作揖不停,笑道,“这不喝高了么,宝兄弟你好歹饶了哥哥这一遭,下回再不至于了……”
“下回?还敢有下回?薛大哥,你好大的威风啊,跟我俩喝酒,喝来喝去,竟暴打起了如夫人。你打如夫人,那是你的事儿,我俩原也管不着,只是传出去,好听不好听,难免我俩也带累在里头。再怎么说,你是跟我俩喝酒时打的如夫人……罢,罢,往后薛大哥设宴,再不敢前来叨扰了。”
贾玮装模作样的往外走,正是要薛蟠来拦,当然,若薛蟠不来拦着,他自己出会停下脚步,说出这番话来指责一通的。
这其中的目的,自是要设法不让薛蟠再对香菱动手。
薛蟠闻言,不疑有他,忙道,“哎,以为什么事儿呢?原来宝兄弟竟是为了这个不受用,也罢,日后喝酒,再不叫这小娼妇到面前来就是了,也省得败兴。”
说着,他又朝香藿那边狠狠瞪了一眼。
在他看来,今日之事,自然皆是香菱的不是,寻思送走了冯紫英和贾玮后,就将这小娼妇捆起来,往死里打一顿,方才出了这口恶气。
香菱见他目带凶光地瞪来,吓得浑身颤抖,娇柔的身子越发缩进了墙角。
贾玮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冷笑道,“看来薛大哥,还想着收拾如夫人啊,你以为我们走了,你打她,就带累不到我们了?旁人说起来,总跟我们喝酒这件事扯不脱干系的。
“不过,你既认为不干我们的事,那行,冯兄咱们走,让薛大哥尽快收拾如夫人好了!”
贾玮说着,身子一动,再次向屋外而去。
薛蟠忙又拦下,口道,“好兄弟,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贾玮一言不发,只管冷笑。
这时,冯紫英在一旁发话道,“你这薛呆子,好生跟宝兄弟学学,头脑也灵光些,别连个事理也辨不清,你打如夫人,带累我们算怎么一回事?你受用了,我们还不受用呢!”
若说适才只有贾玮一人向薛蟠施压,现在冯紫英一发话,就是俩人同时向其施压了。薛蟠顿时觉得扛不住了,心想为了出口恶气,却得罪了冯紫英和贾玮,不值当。
便重重一跺脚地道,“罢了,罢了,既是你们都这般认为,我便饶了她这一遭又有何妨?只是二位好兄弟,切莫跟我生份才是。”
“这才是了。薛大哥放心,你能体谅到我们,我们又岂会跟你生份了?下回咱们还接着小聚一番。”贾玮达到目的,见好就收,含笑地向薛蟠说道。
“好,好,这东道还是我请。”薛蟠闻言,不觉悄悄扫了眼,让自己的呕吐物弄得狼籍不堪的几案,带着几分羞惭地连连点头道。
“那好,时辰不早,我先回去了,冯兄,薛大哥,告辞。”贾玮分别向俩人拱了拱手,掀开帘子出去。
冯紫英满身秽物,要换衣裳,自不可能同他一块走的。
贾玮在掀开帘子的瞬间,目光悄然向香菱一瞥,见她也正瞥向自己,俩人目光一碰,都觉得对方眼中有些言语,随即,贾玮放下帘子离开了。
香菱双手绞在胸前,贾玮所做的一切,她皆看在眼里,她觉得很温暖。
她珍视这小小的温暖,在她的命运中,这种温暖一直离她很远很远。
若非薛蟠和冯紫英、以及那丫鬟还在屋内,这一刻,她会热泪盈眶的,会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为了这生命中难得的亮色,为了贾玮这个挺身而出的男子。
在贾玮放下帘子,离开的一刻,她低下头,贝齿轻轻咬着红艳的樱唇,将这份小小的温暖,连同贾玮这个人,一道深深地埋在了心间。
贾玮出了梨香院,经内宅回到园中。
一路上,他想着香菱的事情。
他明白他虽然尽力了,但也只能救得她这一遭,往后,香菱一样少不了挨打的。
但他又能如何?
香菱是薛蟠的姬妾,他要打要骂,要尽情蹂躏她,他管得着么?
除非香菱不再是薛蟠的姬妾,不再是薛蟠的玩物,才能脱得了这苦海。
贾玮确实很想帮助这位命运多舛的女子,远离薛蟠身边,但他眼下暂时还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等想到了好办法,或是有了机会再说吧。贾玮微叹了口气,就不再多想。
到了院中,与袭人晴雯她们说了阵话,正要提前去贾母那儿坐坐,接下来用晚餐,这时,有外头的婆子进来递话,说是贾芸在二门外候着,求见他。
贾芸负责的可是最核心的招生事情。
他此时过来,必是要禀报下这两天的进展,或是请示些不好定夺之事。
贾玮也正要了解下这方面的情况。
一听婆子说罢,就吩咐袭人给此婆子赏钱,而他自己,则赶紧再次往二门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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