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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了。
最快活的一年,只要不是懒人,这是一个充满收获的好年光。
但这时芜湖来人禀报说是汪县令活活累倒昏过去。
圩主要是在芜湖,糖作坊也在芜湖,后来又将锦锈苑改来锦锈监,棉花制品与丝织品一起交给锦锈监管理经营,不然到时候会相互扯皮,这样就能各自清楚各自的任务,账务也能明确。
汪县令也感到荣幸,再过一年下来,试问一下,整个宋朝能有几个县与自己这个县相提并论的,有了信念,更加努力。累得人整个快要变形,郑朗想劝,又无从劝起。
然而身体出现了严重负荷,在公堂上处理公务时,忽然昏倒下来。
没有赵祯那么危险,后面大夫就抢救过来,可再三嘱咐,不能再劳累了,不休养短寿是必然,很有可能再次昏阙,生命危险都有的。
郑朗无奈,只好来到芜湖。
新年别想在太平州城过了,就在糖作坊租了一栋房屋,将家小带了过来,不但接手州务,还将县务接手。那怎么可以?几小学生协助处理,也跟不上去。
汪县令着急地爬起来,要帮助。
让郑朗制止,看着汪知县瘦削的身体,怜惜地说道:“你先休养,我正好借着这机会,办一件事。”
然后颁发命令,不是过去的太平州,诸位官吏累成什么样子,你们也看到了。从今天起,再扩差役,协助官府处理政务。这是必须的,但接下来不对,别的地方将五等六等户全部拖进差役里。连河南是国家的政治中心,有的农民不敢盖房屋,不敢养耕牛,为什么,这些都要计算财产的,于是将钱埋于地下。俺一无所有,非是四等,五等也不是,六等也算不上,总不能让我应差役吧。
有的边远地方,七八十岁的老人,还梳着童子髻,俺是少年人,是几岁大的小孩子,别问为长得为什么这么老,俺过得苦,未老先衰,别征我为差役。
恶劣如此。
但我从四等户开始征,何谓四等户,也就是全家全部实现自耕,不用租人家的田地度rì。一般有三十几亩耕地,就可以称为四等户。但也要看,若是生活在贫瘠的山区,有时候五六十亩地都不能自保。
不过太平州是特例,那怕就是灾民,有了甘蔗,马上又有了棉花,还有沟渠坡岗之利全部腾让出来,税征得又低,官府鼓励饲养耕牛,城中的百姓圈圈地,钱就来了。四等户以上的比例特多,还是那种无可争议的四等户。
从年底涌来一批百姓,四万七千余户,两万六千户四等民,绝对的四等民!到明年年底,很有可能还会增加七八千户。
这些四等户全部应征差役。
几个县令哭笑不得,俺们太平州现在是不错,可至于需要两万六千多民差役吗?
所有老百姓一起傻眼,这无疑是一个惊天霹雳。
中了差役,那等于中了爱滋,绝世蛊毒,完了完了。
一道州令下去,一起忘记过新年的喜悦,全部如丧考妣。于是联合起来,一起过来询问,知州,你是好官,不能这样玩哪,俺家六十多亩地,平时都累得半死,你征一个差役过去,俺家只能等着败家灭家。
郑朗反问一句:“不征差役,这样下去,那一个官吏能吃得消?”
“用钱代役吧,这么多一二三四等户,征一征,会有足够的经济雇佣差役……”又将这个话题翻了出来。
“不行,朝廷没有这项制度。”郑朗一口回绝。
另一边汪知县却在放口风,你们联名上书,将困难向陛下禀明,陛下是仁君,一定会通融的。只要陛下首肯,郑知州一定会想出公平的办法。
诸人一想也是,看一看,为了灾民太守与朝廷闹成什么样子?
一起联合起来签名,不会签的按手印。
这份上书很长的,内容不多,为此事商议了很久,按照一二三四等户征纳免役钱,然后由州府雇闲人担任衙前,这样有力的出力,也能得到一些回报养家糊口,有钱的出钱,不误家中的事务。
但不象王安石那次变法,只说了等户,而王安石那次变法,却是讲究绝对的公平,一百缗钱人家一年交纳一缗钱免役钱,那么一千万缗钱人家必须交纳十万免役钱。
大户人家逼急了。
事实也要这么做,可这个世道,谁敢讲绝对的公平?这些大户是喂不饱的饿狼,让他们拨几根汗毛是可能的,想让他们拨掉饿牙,能不拼命吗?王安石无知者无畏,郑朗敢不敢?那不但不会成功,会被咬得很惨很惨的。
盖手印签字名字的百姓几乎达到四万户,这也代表着民意所向,然后长长的联名书递向京城。
新年过得也不平静,继续忙碌。
但也没有过新年的气氛,郑朗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份万手印书到朝廷后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他还想办另一件事,锦锈监为了管理方便,将丝织与棉花纺织业一起集中起来,这也是一个托马斯。没有什么不对的,宋代称作坊,后世称为工厂,越大超好。并且自己使用流水线式的生产,工匠不觉,只觉得速度快,很流畅,但效率无形中在提高。
某种意义,有了一些后世工厂的雏形。
但什么交给了朝廷管理,郑朗就是不放心,有贪官墨吏,还有追求政绩者,什么事都能发生,甚至压榨百姓。这非他本义。
正在思考这件事时,黄知军与马知州一道前来。
逼得走投无路才过来的。
受了郑朗的“蛊惑”,认为将圩田交给贫困百姓是对的,并且交给贫困百姓,也能用耕地换劳力。不然怎么办?他们可没有法子变出一座新城市出来,赢取大户人家支持。
于是用强硬的手段圈圩,才圈不多,私圩各自十几个,但这是一个开始,最后早晚波及到自己。两州自上到下,只要有私圩的人家全部反对。
闹到京城,王曾与吕夷简也不知如何是好。正好高若讷与王昭明将郑朗一些话与那个中庸带过来,成了参考。
两知州做得不对,做得太野蛮。
那怕少赔偿一点还能说得过去,这一苛没,开了一个不好的先例,先是私圩,后是大田,那家那户没有,王家有,吕家有,会不会同样来一个苛没?
但又说不出口,这是为了朝廷税务,为了朝廷减少贫困百姓。
因此默视,你们在下面闹,我们就当没有看到。
两个知州也无奈,开出的弓,没有回头的箭,况且不再举动,百姓全部流动到了太平州。看看广德军,开始上书朝廷要与太平州打官司,人口流失得太多。
但人家多是山区,自己与太平州地形相仿佛,怎么说出口?
只好强行率领百姓继续圈圩。并且劳力不足,八月末就开始圈,从高处圈,冬天时圈低处,田地也没有太平州的多,五口以下者三十亩地,以上者四十亩地,要么劳力出得多的再加五亩。
也是不错的,现在的太平州同样只有三十亩地,不可能象以前那样五十亩六十亩七十亩。
众志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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