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琴瑟(第3/3页)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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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你叫宝华?”

    少女脆声答道:“奴婢是。”

    郑朗刻意问,富弼注视了一眼,这个宝华生着鹅蛋脸,施着薄粉,淡脂,脸孔比花儿还娇媚,但到她们这地步,想看到浓妆艳抹那种粗俗打扮,已经不可能。但此女不但脸蛋生得好,身体也好,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一条花绸裙子,软软的贴在娇躯上,更使曲线婀娜多姿。即便在这十几个行首当中,长相也是一等一的。

    郑朗不解风情,继续用平淡的口吻问道:“某听说你与石御史有来往?”

    “是。”

    富弼拽了郑朗一下,郑朗低声对富弼说:“富兄,我不是找石介麻烦,各人有各人的爱好,有的人喜欢诗赋文章,有的喜欢琴棋书画,有的人喜花草怪石,有的人喜欢走兽蚁虫,喜欢狎jì的不是石介一个士大夫。这种痴好,你也有,我也有,正是有了痴好,我们才更象人。但不能因为痴好,而耽搁正事。那怕象李后主那样,喜诗余字画这样的雅好。包括石介的进谏,你想一想,陛下正是青年时期,能没有男女欢好之乐,若是真因为男女欢悦,迷恋于后宫,象李隆基那样,做为臣子可以进谏,乃至死谏。没有,就不能将陛下这种权利剥夺。况且陛下至今无子,难不成让陛下也做一个黄门不成?”

    让皇帝做太监,谁敢啊?但君子们某些行为有何区别,富弼辨不好辨,只能说:“防患未然。”

    “即便防患为然,也要写清楚了。”

    这件事使郑朗与石介发生了很大冲突,富弼不想夹在当中,两边都是他敬重的对象,因此不言。

    “与此事无关,你放心吧,他不讲道理,我不能不讲道理,”说完后,抬起头,又看着这个青chūn靓丽的少女,说道:“宝华,石御史是一个很有学问的人,德cāo也好,但我希望他从杭州一过后,还会留下好德cāo。”

    “是,”但宝华答这句时,神情有些不自然。

    富弼反应过来,紧张地低声问:“郑知府……”

    “我看着呢,你放心吧,”郑朗说。别的不说,就冲宋元学案将孙复与石介排在第二位,也不能让石介在杭州湿了脚。

    提一个醒,没有再说,看着这些女子道:“某喊你们来,是准备端午节西湖赛龙舟时,于湖畔再唱两本戏。但某的妻妾正在协助织女授人织艺,只能让你们自己琢磨了。”

    “奴等遵命。”这些美jì们开心万分地道。

    一出白蛇传,让她们身价更高。不敢拒绝,更不能拒绝。

    扔给她们两个本子,一本是临江寺,就着临江寺的命案,郑朗自己写的本子,一本是老子化胡,两浙寺观不多,也不可能老释全部打压,拉一手,打压一手。

    这是第二击。

    若不醒悟,继续来几个本子,直到整个杭州百姓对佛教产生质疑,再施出最后一招终极杀着,然后强行拆田!

    不然这时候,自己给百姓再多的好处,寺院闹将起来,百姓也能起哄的,临江寺百姓阻拦让郑朗至今记忆犹新。

    宜娘忽然抬起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说:“上一次听到太守弹奏那首梅花三弄,奴侥幸记下来。”

    “你有这等好记xìng?”郑朗好奇地问。

    “奴对乐律稍有jīng通,记xìng谈不上。”

    “你来弹奏一下。”

    “奴斗胆邀请与太守合奏一曲。”

    “你能记得,某就答应你。”郑朗说着,对四儿吩咐道:“四儿,你将我那把琴拿来。”

    四儿将琴拿来。

    宜娘附在琴前,弹奏起来,虽记得,还是有差错的,但已是不易。

    弹完后看着郑朗,郑朗道:“不错,你再听一遍。”

    重新将那首曲子弹完,问道:“可记得否?”

    “谢过知府。”

    “你准备用什么与某合奏?”

    外行人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内行人却是懂的。不同的曲子,必须采用不同的乐器,比如汉宫秋月,用二胡最佳,古筝也行,但不能用古琴。十面埋伏连用古筝都十分吃力。阳chūn白雪与chūn江花月夜可古琴可琵琶,然而广陵散等曲子必须只能用古琴,渔樵问答,又要用箫附和,才有问答那种韵味。梅花三弄可以用古筝,还能筝箫合奏,也能用琵琶,但曲调在不同的微位上重复三次泛音,却是箫、筝与琵琶不好演绎的。若不信邪,也能用其他乐器强行打谱,效果就不要当真,郑朗前世听过一首古琴版的汉宫秋月,听得差一点呕吐。

    “奴只想与太守附和一曲,所以奴想用瑟。”

    “瑟啊,”郑朗道。

    上有所喜,下有所爱,自己喜欢音乐,崔娴与江杏儿也偶尔学之,家中先后置办了一些乐器,除自己古琴外,还有筝、琵琶、埙、馨、箫,崔娴看到自己喜爱,又置办了不常见的一弦琴、三弦琴、五弦琴、玖弦琴各一把。

    能听出好坏,可多是自己不会弹或者不会吹的。

    也有一把瑟,古瑟五十弦,所以李商隐那首诗中,有一句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到了唐宋,没有五十弦,变成二十三弦与二十五弦。它的弹奏手法与古筝很相似,但瑟体比古筝大,虽都是单弦发音,音sè各不相同,瑟的低音区空泛,高音区单薄,没有古筝那种缠绵不绝的音sè。但正是它的音调,与古琴合奏,反而相得益彰,故后人有成语琴瑟和鸣,琴瑟之好。

    心中默想一下,但能听不能弹,不会弹就不能打谱,默想亦是茫然,道:“试一试吧。”

    又让四儿拿出瑟,置于桌子上。

    其他美jì眼中皆流露出艳羡的神情,以郑朗如今的名声,那一个行首不想与郑朗走得近一点,并且郑朗不留恋勾栏,越显得珍贵。

    富弼眼中也流露出一丝赞许,这个女子,郑朗虽相助过她一回,但对音律的jīng通,常人难以相及,不但记xìng好,仅自己看到的,瑶琴、筝、琵琶无一不jīng,眼下又到了瑟。

    起首便是勾弦泛音,从第一弦开始勾,到第二弦,第三弦,三次不同泛音结束,再反挑第三弦,瑟声响了起来。(注)这次连郑朗眼中也闪过欣赏,对瑟不太懂,可这一和,十分巧妙,若从起首泛音开始附和,这一曲可能就会乱了。

    美妙的曲子,从二人手中的乐器象水银一般流淌出来,可郑朗眼中怜惜的意味变得更加浓厚。

    注:蕉庵谱,许健琴箫版仅勾三弦泛一次音,直接挑四弦,勾三弦,挑七弦,两者高下,我不作评价。家中有事,昨天与前天也失信了,努力更吧,没有家务事缠身,以后会很快的,码出来,就会上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