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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母平安回到麦高包禄路的家中,全家人欢天喜地。儿子、媳妇、孙子、孙女问长问短,问寒问暖,一阵寒暄之後,谈及正事
“玉刚,这回乘船游览累得够呛不算,还屡经风险,船方、游客一共死了五个人,惨不忍睹。不过也有一个极大的收获,那就是遇见了小胖的妈妈、对门的李大姐!”
“啊!这麽巧?”一家人惊叫起来。
“哪里哦?我命丫头特地到汉口去找的。亏得她率领游击队及时赶到,救了一船人的性命!”於是和保姆一五一拾地把此行经过原原本本地讲述一遍。
故事内容精彩纷呈,惊心动魄,两个小的听得手舞足蹈,乐不可支。
律师夫妇俩连说说好极了,尤其是媳妇吴慧兰激动得流泪,动情地说:“娘,这件是您做得太对了,早就该这样!像她这般年龄,我儿子已经落地了!”
想想不对,又说:“妹子,不是我撵你走,其实嫁出去也不过门对门,还是一家人,你说是不是?”
“话是这麽说,不过我总觉得大有失落感,离开这个家到外面去过日子,还真的不习惯!”
“傻丫头,这一天迟早会来的,你婆婆在枪林弹雨中还念念不忘这件事,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儿子说:“我感激娘认下她做女儿,小保姆多难听!外人还真以为是我家佣人。小李子大小是个襄理,娶了人家一个保姆当太太,名声不好,对事业有碍。从此以後,对外一律改口,称鲍大小姐!”
又对他的儿子、女儿说:“你们都叫姑姑、亲姑姑,不准乱喊!什麽“丫头、丫头”的,没大没小,外人见了都道我家教太差!”
“是奶奶叫我们这麽喊的!”
“记住了!以後不可以。”
鲍母说:“不是她没有名字嘛!一家大小喊惯了,要不再起个名?”
“娘,既然妹子至今还没有名字,不如留给小胖给她起吧,我们就不要越俎代庖了!”
她媳妇说:“那还等什麽?赶快打电话叫小胖过来,一快吃晚饭,把喜讯告诉他!”
丫头激动得热泪盈眶,无以言表。
吴慧兰已经拨通电话了,她是“大世界”里大京班的班底,当家花旦,又是梅派青衣,湖北吴家班的小师妹,小有名气。操着一口京白,绕口令似的:“我说胖兄弟,我娘见着你的娘,你娘拜托我的娘,给你操办娶新娘,你,你就快些给我颠过来吧!”
“得,得令呐!就此马上加鞭!铿啋锵啋,铿啋锵啋……”嘴里数着锣鼓点,话筒传出的声音很响,小子显然十分高兴。
常言道:人生莫过“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刚提了个头他就乐得不行了。
这里继续谈论他的事。又是吴慧兰说:“娘,有件事我一直搞不懂,小李子人又不怎麽胖,怎麽个个叫他胖子!”
“这件事只有我知道,他娘生他时,他爸不在家,来不及送医院,还是我接的生呢!他生下来蛮胖的,找块包袱布一兜,挂在称勾上,秤砣一翘,来帮忙的苏北刘阿姨随口一叫:“拾斤!”所以小名又叫“拾斤子”!”
“他父母都姓李,取个名字才叫怪呢!竟然叫做“李李胖”,多拗口!後来才知道他们两口子都是**的地下工作者,正宗的布尔什维克,後来他娘身份暴露,接受新的任务回老家开展游击战争,给我留下了通讯地址,地点就在汉口。”
“在九江的时候,知道前途有风险,我打发丫头去找她,皇天不负有心人,终於找到了!亏得她率领游击队及时赶到罗汉滩,消灭了埋伏的日本鬼子,解救了全船人的性命,功德无量,阿弥陀佛!”
“她很看重我家丫头,25岁那年,我俩给她和李胖定下了亲事,一霎眼都5年多了,是该二人成家了!”
“娘,现在小李子的名字已经改了,叫“李忠”,忠良的“忠”,还是我起的呢!问题是他家的房子,和我家一样的石库门老建筑,原是地下党的秘密交通站,日本鬼子查封以後,现在由国民党接管,眼下还不可能归还,所以说新房是个大问题!”
“这件事我看用不着你操心,李忠会有办法的,信不信,走着瞧!”
正说着呢,门外响起汽车喇叭声,李忠到了。丫头开了门,他乘人不看见,在她手上捏了一捏,算是打招呼;然後大声喊:“鲍家姆妈,乃没侬名气响来,轮船公司才称侬活菩萨!”
老人不以为然:“谁说的?”
“喔哟!报纸上登得一天世界,啥人勿晓得?”
“兄弟,勿要传来传去,有种闲话外头勿好乱讲,侬姆妈是迪个!游击队的政委!”说着手伸出来一个“八”字!”鲍大律师蛮谨慎的。
“阿哥啊,侬胆子忒小了,八路军也好,**也好,打日本鬼子救老百姓,总归不错!”
“话是不错,外面少说为妙!”
“迪个我拎得清!还没有吃饭吧?走、走、走,上馆子去!”
鲍母又说:“李忠啊,免了吧!今天有事,外面说话不方便,还是在家里好!”
“行,听阿妈娘额!迪的新开了一爿湖北馆子,老板是我朋友,我去请伊派一个大菜师傅到屋里厢来烧,算我为老人家洗尘!”
“好好好,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就这样吧!接下来老娘还要为你们俩操办婚事,先把我的嘴堵上。小赤佬,侬额门槛蛮精哎!”最後一句话是沪语,引得全家人大笑。
饭桌上把如何去找他娘,如何率队伍来歼灭鬼子,如何委托她在上海操办婚事的前因後果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小子感激涕零。
末了说到新房的事,傻小子大笑起来:“吉人自有天相,我向阿妈娘借一幢小洋房,应该无没问题吧!”
“那当然,不过老太婆没房呀,你在我家里结婚的话岂不成了上门女婿?只要你不嫌弃!”
“侬听我慢慢交讲,有人要送把侬,就是俄国经理沙漠诺夫!”
“啊!有这回事?”全家人大吃一惊。
听李忠介绍:老沙的祖父曾经是白俄难民,1917年苏联十月革命,随大批俄国贵族蜂拥抵沪。在法租界霞飞路上的“外国坟山”附近购买了一幢小洋楼。
他本人是名音乐家,也是法租界公董局的乐队成员(乐队中大部分是俄国人),名噪一时。他没有留下什麽财产,只有一台大褂钟非同寻常,搁在底楼客厅里,非常气派。
临终前对他儿子、也就是老沙父亲的遗言就是:财产就在屋内,应该找得到;但是挂钟不得变卖也不可送人。言下之意就是,这幢小楼随他们的便!
沙漠诺夫的父亲前段日子也过世了,遗言除了这句话以外,明确规定房子可以卖也可以送人。不过拖了一句尾巴:房产证明在二楼,话没说完就断气了!
大律师迷惑不解:“迪家人家蛮噱头额,既然是遗嘱,爽爽气气告诉小辈就好了,啥事体拖拖拉拉、吞吞吐吐?真是武大郎白相夜猫子,啥个人白相啥个鸟!”
“兄弟我也的能认为,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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