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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金甲。天际星光淡淡,远处雪光冷冷,她那清华的容貌比星光淡几分,比雪光冷几分。锐利有神地目光宛若沉浸在水中的寒星,在帐下并州将领之间来回逡巡,慢悠悠,冷冰冰。直到战事汇报已毕,账内鸦雀无声,她才慢慢地收回目光,右手食指在桌面轻轻叩了叩。
随后,两人被军士从帐外拖了进来,一人虎背熊腰,灰头土脸,正是并州都督太史谋。另一人稍稍体面些,一身蓝衫,风尘仆仆,脸色苍白,正是太史亮。
秋惊寒扫了二人一眼,哑声道:“太史谋,自漠河一别,至今已有三年。犹记当年,携手共进,烽火狼烟,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漠河一役险胜,太史一族功不可没,并州军功不可没。谁能想到,你今日竟会成为阶下囚。自本公子掌管燕北后,夙兴夜寐,拒戎狄,抗丘兹,私下常想若能联合并州、幽州、西北,励志图新,西戎北狄何愁不灭,可终究是事务繁杂,分身乏术,未能付诸行动。去年秋,本公子途经并州,初时见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未尝不欣喜,以为北定之日不远矣。不想你做贼心虚,误以为本公子发现了你们的不轨图谋,竟派来杀手一路追杀,谁知弄巧成拙,竟让本公子发现并州私自冶铁,起了疑心。而你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随后朝廷弹劾本公子的奏折如雨后春笋。你以为圣上宣召,本公子一定会返京述职对麽?可是你忘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本来,你盘踞并州,静候时机,本公子也无可奈何,待天下一变,兴许能成就一番大业。可偏偏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朝廷御史巡查,北狄来犯,对你来说是时机,对本公子来说难道不是时机麽?并州谋反,对燕北军来说,如芒在背,如鲠在喉,燕北焉能不提防?”
“如此说来,燕北常年悍匪横行,从开始就是假象?”太史亮问道。
“正解。若无那些‘悍匪’,并州如何能获知燕北军的动向?又如何可得知将军的行踪?”张远微笑道,“一举剿灭后,州军也就成了聋子瞎子,肯定会慌。如此,引蛇出洞之计算是成功了。”
“原来如此,那渔阳的大军也在凉州?”太史亮又问道。
“正是。漠河一役,燕北军名声大噪,战后主力留守渔阳,由梁老将军全权掌管,这事天下皆知。北狄来犯,收复古浪郡的主将是梁老将军,副将是莫小将军,而攻打丘戎的真正主帅是将军,不过是将旗互易,掩人耳目。如若子明知道渔阳大军早一步进入了凉州,一定会按兵不动吧?”张远笑问。
“难怪不过短短七日,就传出丘戎一败涂地的消息。”太史亮仰天长叹,“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秋惊寒尽得其精髓,子明自叹弗如。凉州一役,真是一步错,满盘皆输。”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自古如此。”张远沉声应道。
“晋阳诈降也是你的计策?”太史谋猛然抬头望向秋惊寒。
“晋阳不谋反岂能让并州军大摇大摆地进入凉州?又岂能截断粮道、夹击并州军后翼?”秋惊寒淡淡地道,“为了能让并州军顺利进入凉州,本公子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那日城墙上,两军阵前,你中箭吐血,此事总假不了吧?”太史谋不死心地问道。
“三年前,太史谋百步穿杨,百发百中,无人敢质疑。可是,你忘了,你已经老了。”秋惊寒嗤笑道,“如果本公子不受伤,岂能揪出内应?”
慕致远心中微微一惊,不禁抬眸向秋惊寒望去,不知该说她深谋远虑,还是说她生死置之度外。
“如果老夫昨夜夜袭,又如何?”太史谋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不如何,本公子料定你不敢。”秋惊寒勾唇冷笑道,“其一,连攻四日,凉州岿然不动,想必不少并州将士心中都在打鼓城内到底有多少兵马;其二,本公子的那一番劝降,必然导致军心不稳;其三,只要未亲眼见到本公子的尸首,你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不是麽?”
“罢,罢,罢,时也命也。秋惊寒你也不要高兴太早了,北狄、丘兹的七十万大军正等着你呢。”太史谋狞笑道。
“区区七十万乌合之众,不足为惧,可惜你等不到那一天了。”秋惊寒淡淡地道,“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可说?”
“成王败寇,老夫无话可说!”
“近年并州休养生息,大兴水利,百姓安居乐业,太史氏当居首功。”秋惊寒淡淡地瞥了慕致远一眼,顿了顿,叹道,“私自征兵,私自冶铁,按律当斩!然而,顾念到尔曾经是有功之臣,且年事已高,给你留个全尸,喝下这杯酒吧。”
慕致远颔首,多事之秋,恐夜长梦多。
太史谋接过军士手中的毒酒一饮而尽,倒地不起。
秋惊寒微微一叹,将目光转向了垂首不语的太史亮。张远扯了扯她的战袍,微微摇了摇头。隔了半晌,她挥了挥手,太史亮被拖至一旁。秋惊寒揉了揉额角,右手支着下颚,眸光从每一位并州将领的脸上扫过,淡淡地道:“该说的,本公子早就说了。众所周知,大敌当前,正是用人之际,若愿意归入本公子麾下,上阵杀敌,本公子愿意上表朝廷,给予戴罪立功的机会,以观后效。慕大人,如此妥当否?”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本官回京后,愿向陛下请求从轻发落。”慕致远颔首。
“至于不愿意的,谋反之罪当如何就不消本公子来说了吧?一夜未合眼,本公子没那兴致跟你们唠嗑。听好了,本公子只说一遍,愿降的向右移一步!”秋惊寒冷冷地喝道。
帐下并州将领不禁微微一颤,近六成向右移出了一小步,垂头丧气。
“剩下的,全部推出去砍了!”秋惊寒冷笑道。
霎时,帐外涌入五十余军士,拖起未移动的并州将领便快步往外走,随后传来由近而远的咒骂声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秋惊寒波澜不惊,太史亮面无人色,并州将领大气不敢出,燕北将领、幕僚垂手而立。
过了许久,秋惊寒缓缓地道:“旷达,给并州将领松绑。”
这时,沈黑妞悄然退出了军帐。张远略含担忧地飞快看了秋惊寒一眼,使劲地点了点头,亲自给并州将领一一松绑,扶他们起身,随后简单交代了几句,匆忙地遣散了众将。
慕致远心存疑虑,故意走在队伍的最后。不经意间回首,却见秋惊寒用右手支着身子慢慢起身,全身颤抖,满头大汗,张远大惊失色地伸手去扶她。
慕致远三步并作两步,快张远一步扶住了秋惊寒,压低声音问道:“这是怎么了?”
“失血过多,加上腿寒发作。”张远皱着眉头应道。
慕致远只觉血腥味扑鼻而入,见秋惊寒面色苍白如纸,气喘吁吁,伸手给她切脉,皓腕冰凉入骨,脉象浮而细软,轻按可得,重按反不明显,是为濡脉,沉声道:“恐怕不仅仅是如此吧,军医呢?”
“沈将军已经去传军医了。”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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