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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府中无先生,这才明白临别时秋惊寒为何会有指教一二的托付。秋向阳之通悟,受之天也。其受之天也,贤于材人远矣。一般先生,已难以胜任授业之职。
“你姊姊把你教得很好。”慕致远忍不住赞道。
秋向阳嘴角微微上扬,努力抑制住雀跃的神情,轻声道:“你当真是姊姊的朋友?”
慕致远拿出桃木弓递给他,含笑道:“这是你姊姊亲手做的,你说呢?”
秋向阳小心翼翼地接过,一遍又一遍地抚过,爱不释手,深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重大决心,抬首红着脸道:“那你以后常来看我,给我讲姊姊的故事好不好?”
“不好。”慕致远忍住笑,故意板着脸。
“是我冒犯了。”秋向阳深深一揖,耷拉着脑袋,说不出的沮丧。
慕致远轻笑出声,忍不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笑道:“因为你姊姊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要不这样吧,我们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对方,你说好不好?”
小家伙这才展颜,歪着脑袋微微思索了一会儿,使劲点了点头。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慕致远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
秋向阳不好意思地抬头,看着慕致远戏谑的神情,挣扎出他的怀抱,板着脸拉着慕致远去厅堂用晚膳。膳后秋向阳缠着他讲燕北的风景、燕北军、凉州、秋惊寒,问题一个接一个,兴致勃勃。直到夜深了,小家伙才打着呵欠放过他,然后又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布满希冀与孺慕之情留客。慕致远只得乖乖投降,歇在了秋府。
时光翩然,转眼已是廿八,除夕的前一日,这也是慕致远回朝后的第二日。陪着秋向阳用过早膳后,念了半日的闲书,收拾好复杂难言的心绪,慢悠悠地打道回府,这是自他懂事以来,从未有过轻松的一次回府。
果然,如以往一样,他的回来在淮北王府没有引起丝毫的波澜,下人刻意谄媚的笑容,王妃面无表情的问候,弟弟冷嘲热讽的嘴脸,冷清杂乱的院子,十年如一日。淮北王嫡长子,御史大夫,多显赫的身份,可是在王府却是无足轻重的隐形存在。而这一切,只因为王妃不喜。慕致远也曾哭过闹过,黯然神伤过,甚至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可始终未能改变这种惨淡的局面。
慕致远捧着一杯自己沏的清茶,慵懒地坐在冬天的阳光下,眯起眼睛看院中的杂草,忽然脑海中浮现出那人清冷薄凉的样子,想起那人劝慰时说过的‘人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心不死’,他想自己大概是真的死心了,也放下了。燕北之行,磨砺的又何止是心志呢,他有些明了那人为何万般不上心的模样,大概是生死之外,再无大事吧。比起燕北的军士们,比起秋惊寒,自己幸运的又何止是一点点呢。这样一想,多年的郁结豁然开朗,忍不住舒心地笑了,就这样含着笑浅眠在午后的暖阳中,安静,美好。
他不知道的是,那天他睡了一下午,王妃等了一下午,等着他去兴师问罪,他没去反倒令王妃忐忑了一下午。
傍晚王爷回府,慕致远慢条斯理地用了晚膳。膳后,王妃安排年夜去参加宫宴的事宜,慕致远百无聊赖地打着呵欠,故意一次又一次地忽略王妃瞟过来的眼神和一次又一次地视若无睹慕致博的挑衅,一派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的闲适模样。
王妃实在是看不惯他如此,幽幽地道:“王爷,太后几日前又提起子归的婚事,埋怨臣妾这做母妃的不上心。太后说永安郡主的确是太跳脱了些,子归不喜也是情有可原,煜阳长公主早些年在宴会上也遥遥见过子归一面,年纪相当,王爷您看……·”
慕致远低头哂笑:尚主这主意倒是极好的,本朝命令,外戚子弟不得领实差,若入朝堂则官职不能超过四品,封爵赏虚衔,富贵散人。
王爷眉头微皱,淡淡地道:“说起年纪相当,子瞻倒是更符合。”
王妃面色微变,强笑道:“这长幼有序,子归的亲事还没定,哪轮得到子瞻呢。”
“一直未见你张罗子归的亲事,子瞻一加冠,你倒是热情不少。你也知道长幼有序,尊卑有别?”王爷微微嘲讽道。
“子归一直奉命奔波在外,妾身,妾身是有心无力啊。”王妃寒着脸应道。
“子归的亲事本王自有主张,就不劳你费心了。”王爷冷冷地道。
“王爷政务繁忙,为子归张罗婚事也是妾身的分内之事,这岂敢劳烦王爷?天家公主,尊贵非常,连家兄也说这是别家求都求不来的好事。”王妃锲而不舍。
“妇人之见!既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高中尉怎么不让你那宝贝侄儿去尚主?这是淮北王府,不是高指挥使的将军府,还容不得旁人指手画脚!你若是不想执掌后院,或者掌不好,不妨将钥匙交给两位侧妃!”王爷大怒,手中的翡翠杯摔得粉碎,茶水洒了一地。
慕致远拢了拢袖子,欠身面不改色地微笑道:“父王,王妃,若无别的要紧事,子归就先行告退了。”
“慢着,子归你来说说这婚事好不好?”王妃喝道。
“尚了天家公主,富贵无边,对于嫡次子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慕致远不紧不慢地应道,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子归这些年东奔西走,耽误了婚事,引来流言蜚语,使得王妃名声受损,是孩儿的不是。若是让孩儿现在娶亲,自然也是不妥当,孩儿经常代天巡狩,如果带着她上任,风餐露宿,又是刺杀,又是病疫的,还不知道那天就没了;如果留在王府守活寡,郁郁而终也是迟早的事。总之,都是白白辱没了好人家的女儿。自孩儿入仕以来,多亏了子瞻代兄尽孝,承欢膝下,如今万万不敢耽搁子瞻的婚事,子归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那就是分府单过。”
慕致远这一番“感恩戴德”的话,让一旁的庶子们惊得目瞪口呆,王妃面气得色青白交错,王爷手中没杯子,拍案而起:“荒唐!你跟我去书房!”
慕致远慢悠悠地起身,往书房走去,还不忘火上浇油:“不荒唐呀,哪荒唐了,不就是分府单过吗?子瞻的婚事确实要紧,等他到孩儿这年纪,恐怕婚配不易。”
王爷大怒,一把拎着慕致远的衣领往书房拖去。王妃怒火中烧,恨不得生吞了他。一旁的庶子庶女早就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出。
书房中又是另一番光景。
“臭小子,你这是故意的吧?”王爷冷冷地问道。
慕致远慢条斯理地理着衣领,果断地摇头,十分无辜,十分正经。
慕王爷看着他最杰出的孩子,本朝最年轻的四品大员,深深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本王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受了不少委屈。你母妃这些年做错了不少事情,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也不要把尚主的事放在心上。你舅舅现在掌管着御林军,本王,本王也有诸多身不由己。”
“孩儿明白。”慕致远低声应道。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对自己的婚事是怎样打算的?是否有中意的女子?”慕王爷缓了缓语气,温和地问道。
慕致远脑海中闪过一张清秀绝伦的脸,悄悄红了耳根,却是低声道:“北境未平,无以家为。大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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