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分麾下炙(第1/4页)指点江山之杀边塞

重要通知:域名变更为m.bxuu.net请收藏

    八月初,崔显一行抵达西北境内,慕致远的伤已好大半,可以稍稍走动了。但因天气燥热和心绪不佳的缘故,伤口迟迟未结痂,清减了许多。

    前来迎接的队伍中有两张熟悉的面孔,崔昊和黑妞。去雁门关还有三四日路程,三人都极力劝说慕致远去府衙歇着,但是到底架不住慕致远的执拗,只得依了他。秋惊寒被困于雁门关是实情,但是黑妞如入无人之境也是实情,因此第四日傍晚,慕致远见到了阔别已久的秋惊寒,时隔八个月。那人还是裙布钗荆,简陋寒素的样子,那人还是眉目清浅,无悲无喜的样子,文雅中不失书卷气息,书卷气息中又隐隐含着几丝邪魅与慵懒。比起上次离别,脸上气色稍稍好了点儿,眉眼间倦色却又新添了几缕。

    “来了?”秋惊寒难得主动与慕致远打招呼,却只有这简洁的两个字,无惊无喜。

    慕致远心中酸楚与欣喜交织,低眉却只是五个字:“是的,我来了。”

    秋惊寒偏头,不再理会慕致远。崔显眉飞色舞地说着窃取粮草的丰功伟绩,插科打诨还不忘卖力地念叨其中的千辛万苦,十足像个跟大人讨赏的孩子。非常有意思的是,在秋惊寒面前,崔显到底收敛了些,没有张口闭口地称“爷”。崔家的人都擅长演戏,这一点慕致远与崔昊、崔显结识后深有体会,秋惊寒是个中高手。

    待到崔显说得口干舌燥后,秋惊寒终于抬眸扫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累了吧?说吧,你想要从姑奶奶这儿拿走什么?”

    虽然她是崔显货真价实的姑奶奶,慕致远咋听之下还是有点儿忍俊不禁。

    “秋,秋元帅,我想留在军中。”崔显踌躇道。

    “你曾祖父许了?”秋惊寒淡淡地问道。

    崔显摇头。

    “那你皮痒了?”

    崔显接着摇头。

    “那你想跪祠堂了?”

    崔显继续摇头。

    “既然不想,那就乖乖回去吧。”秋惊寒不为所动。

    “可是,我还是想留在军中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崔显垂头丧气,低声嘟囔。

    “那你就留下来吧,直到攻克了西戎。”秋惊寒头也未抬。

    “此话当真?”崔显大喜过望,满脸狐疑。

    “嗯。”秋惊寒再正经不过的样子,伸手取出一枚令箭抛给他,“中秋宴如若有差池,唯你是问。”

    “姑奶奶,我要披甲上阵杀敌!”崔显大声抗议。

    “太聒噪了,黑妞把他拖出去!”秋惊寒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崔显一脸委屈地被黑妞拖了出去,到底还是拿走了令箭,接了操办中秋宴的差事。

    秋惊寒垂着眸子喝了半杯茶,双手捧着茶杯出神,茶烟袅袅,热气腾腾,她竟然毫无察觉。

    慕致远心中一颤,低声道:“你怎么……?”

    “哦,畏寒。”秋惊寒波澜不惊地道,显然不愿多谈,转而言道,“江南的事,我都听说了,做得比我想的还要好很多。”

    慕致远听到过的赞许之词多如牛毛,从未听过如此乏味的言语,却朴实真挚得令人感动,他轻声道:“那五名亲卫,我没能带回来。”

    “我知道,抚恤金已经发下去了。”她低声应道,眉眼间一派平和。

    “我还去了贵府,府中的景致很漂亮。也见到了令弟,大概有这么高了。”慕致远比了比自己的胸部,继续笑道,“小小年纪,已是霞姿月韵,府中打理得井井有条,文章也做得极好。临走之际,我把他举荐给了恩师。”

    果然,秋惊寒还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只是薄唇龛动,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多谢。”

    慕致远取出金丝软甲放在桌上,含笑道:“令弟对我也有救命之恩,宝物完璧归赵。”

    “既然是小阳赠与你的,你就收着吧。”她用眼尾扫了一眼,透出些许不耐烦,“如果实在不喜,那也该还给小阳。”

    慕致远无言以对,只能默默收入怀中。秋惊寒垂眉敛目,端茶送客。

    慕致远故意视而不见,轻声道:“我还见到了陛下,他说非常想你。”

    脱口而出之言,本是无话找话,却懊悔不已,恨不得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只见她脸色微微泛白,神色怔忪,端茶的手微微一抖,险些洒出茶水。陛下的心思,很显然她是知道的。

    慕致远一惊,怕她烫到自己,手忙脚乱地去端她手中的杯子,不迭地说道:“我真该死,这话怎么能说一半呢。陛下不仅想你,还十分想北地的将士们。”

    她松了手,指尖却已烫得通红。慕致远放下茶,一把抓住她的手,心疼地吹了吹,怜惜道:“都怪我,都怪我,我马上去叫军医!”

    “慕致远!”秋惊寒微怒,皓腕微转,从他手中挣了出来,一锁一托,轻松地擒拿住了慕致远。

    “疼,轻点,你轻点!”慕致远讨饶。

    秋惊寒右腕一抖,甩出了慕致远,低眉端起了桌上的茶,仿佛方才动手的人根本不是她。

    慕致远疼得直咧嘴,腹部旧伤隐隐作痛,有苦难言,只能喝茶压惊。

    “琅琊王氏长房长女,性资敏慧,静容婉柔,贵而不恃,谦而益光,堪母仪天下。”秋惊寒蹙着眉,一字一顿地道。

    “琅琊王氏,鸿儒之首,清贵世家,其长女兰心蕙质,才名远播。若是真能珠联璧合,不失为千古佳话。”慕致远连连点头,并在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让御史台向陛下和太后上呈封后的奏折,该由谁主笔,谁谏言,如何谏,又该联合哪些朝中老臣等等。

    见慕致远低眉沉思的样子,秋惊寒大概是觉得无趣得紧,拢着袖子慢慢地起了身,缓缓向外走去。出门时,熟练地接过了亲卫递过来的斗篷披在身上。八月天,出门不离斗篷,可见她的身子已经坏到了何种程度,简直令人不敢猜测。

    慕致远不能问,也不敢问,他只能慌忙地起身跟上她的脚步。

    雁门关又名西陉关,以“险”著称,有“天下九塞,雁门为首”之说。相传每年春来,南雁北飞,口衔芦叶,飞到雁门盘旋半晌,直到叶落方可过关。故有“雁门山者,雁飞出其间”的说法。地势险要,兵家必争。东西两翼,山峦起伏。山脊长城,其势蜿蜒,东走平型关、紫荆关、倒马关,直抵幽燕,连接瀚海;西去轩岗口、宁武关、偏头关至黄河边。关有东、西二门,皆以巨砖叠砌,过雁穿云,气度轩昂,门额分别雕嵌“天险”、“地利”二匾。东西二门上建有城楼,巍然凌空,内塑历代战死沙场的守将群像,奇伟雄浑。曾有诗云雄关的豪迈气势:“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胭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二人在隘口之间缓步而行,夕阳拉长了他们的身影,一前一后,缱绻成双。

    关前西戎引兵搦战不止,耀武扬威,辱骂不绝,大半皆是老弱之众,多有解衣卸甲,赤/身/裸/体,或坐或睡。

    慕致远折断一枝树枝,愤然道:“简直是欺人太甚!”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