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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灯。
秋惊寒无力地倒在慕致远的怀中,低声道:“你把我怀中的八卦盘拿出来,然后咬破我的食指,画一个倒五芒星。”
“把你眼睛蒙上?”慕致远细致地问道。
“孺子可教也。”秋惊寒垂目低低地回了一句。
慕致远勾了勾嘴角,依言而行。
鲜血慢慢地从她白嫩的指头滴落,一股乌黑的雾气缓缓升起,在空中升腾,越滚越大,遮住了上空。此时,地上飞沙走石,金戈铁马,天上风起云涌,遮天蔽日。
忽然间,雷声隆隆,风雨交加,天地间一片忽明忽暗,晦暗时只有龙和象还发着微弱的光芒,高台上,灯盏不仅未灭,且光芒越来越亮。
曾有野史记载,有无名氏能变昼为夜,撒豆成兵,挥剑成河,呼风唤雨,慕致远今日始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大雨滂沱,寒意透心。天际飘来两朵浓黑之云,“砰”地一声巨响,划出一道明亮而刺眼的闪电向修罗阵中的盘龙身上打去,雷声一声接一声,闪电一道接一道,盘龙被劈得遍体鳞伤,不断在地上打滚。
两只象也在此时相逢了,头顶着头,角对着角,势均力敌。天边又飘来两朵乌云,撞出一道闪电,打在大象身上,一道寒光闪过,大象瞬间没了踪影。乱石阵中龙一跃而起,跳入修罗阵中,对着盘龙便是一顿撕咬。几声冲破云霄的惨叫声过后,落下片片金光闪闪的龙鳞,盘龙也消失不见。
风停,雨住,拨云见日,大地重现光明,已是未时。
两军交战正酣,厮杀如火如荼,征北军勇猛如虎,以一当十;敌军如潮水,退了又涨。北边沈黑妞拖着盘龙棍,走到哪儿,打到哪儿,棍风扫过,哀嚎成片;南边王达、赵显贵并驾齐驱,越战越勇,杀得性起;西边三位老将宝刀未老,手起刀落,丝毫不逊色;东边梁文锦、莫问联手,最为惨烈,身边只身下数十人,二人仿佛从血水了捞出来一般,身上不见一丝完好之处,马儿已丢失,二人身负重伤,在重围中且战且退。忽然,一名银袍小将从中央冲了出去,一柄长枪使得出神入化,出招时锐不可当,虚实相生,回撤时迅疾如风,稳重大气,所到之处竟然无人能挡。几个回合之后,他便杀入重围,捞起梁文锦、莫问上了马,也不说话,继续厮杀,往东北方向而去。
“胡闹!”秋惊寒低斥,扶着慕致远的胳膊颤巍巍站起。
慕致远、张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银袍小将竟然是秋向阳,小小年纪便能如此勇猛,前途无量。
“旷达,给我取战袍、战甲,备战马!”秋惊寒吩咐道。
“元帅不可如此!”张远勃然变色。
“你虚弱成这样,怎还能入阵!”慕致远也极力反对。
“修罗阵破,重见光明,这样仅仅是令将士们可以自由出阵入阵,能够看清四周,分出敌我,仅此而已。可东北角,始终没有动静,那儿必然是阵中阵,如果我所料不差,那里应该都是方外之人,我不去,谁能破?”秋惊寒耐心地解释道。
“旷达愿去!”张远应道。
“方外之人,本不应该再沾染红尘纷扰,尤其大开杀戒,那可是莫大的罪孽。可是,他们还是来了,这能说明什么呢?说明他们非善类,摆出来的阵法必然也是阴毒无比。旷达,你生性忠厚仁慈,不是他们的对手。”秋惊寒低声道,“我入阵后,由你主持大局。还有,把楚忠良带出来吧,他定然是被吓坏了,须好生安抚。”
“那我陪你去!”慕致远不死心地道。
秋惊寒摇了摇头,惨笑道:“把监军大人带入阵中,这种赔本的生意我从不做。若我三日后未出来,就在函谷关给我立一个衣冠冢吧。”
“元帅!”张远双腿一弯,跪在了她面前。
秋惊寒冷冷地避开,板着脸寒声道:“我一直把你当做父亲般看待,你别让我折寿。北边的黑妞,东边的梁文锦、莫问、小阳都往东北而去,再晚就来不及了!这是军令,你们若是还认我这个元帅,就依令而行吧。”
张远红着眼起身,去拿战甲、战袍。慕致远紧紧地抱着她,心中堵得难受,却半句话也说不出。
不一会儿,张远拿来了战甲、战袍,慕致远颤抖着双手接过,亲自帮她穿了上去,牵着她的手送到高台之下。
临别,慕致远狠狠地说道:“你若死了,我便把你的灵牌娶回去!”
她翻身上马,回首认真地看了看慕致远,嫣然一笑:“冲你这句话,我会好好考虑要不要嫁给你的!”
说完,打马而去,她身后跟着五万铁蹄,扬起滚滚黄沙,迷了慕致远的眼。
“吉人自有天相。”身后传来张远的安慰,既是安慰自己,也是安慰慕致远。
“但愿吧。”慕致远低声应了一句,登台,观战。
一百多万大军在漫漫黄沙中厮杀,喊声、叫声、冰刃相交声响成一片;鼓声、号角声、马蹄声震耳欲聋。喷涌而出的妖娆红色开出一朵朵幽冥之花,明晃晃的白刃划出一道又一道的白光,红白之色交相辉映,浓烈、妖艳,却也无情。分不清敌我,分不清汗水与血水,甚至分不清死了还是活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马蹄之下零落成泥,长眠地下。这场战争似乎没有尽头,从正午到夕阳西下,从玉兔东升到晨光熹微,刀戟声都未曾喑哑。
从乱石阵中提出来的楚忠良,七尺男儿,抱着慕致远哭得声嘶力竭,哭得肝肠寸断,语无伦次地念叨着:“天哪,我下了地狱,看到了忘川河,流淌着汩汩的血水,不,上面还漂浮着脑袋,还有残肢断臂,有些人,我明明前几****还见过。还有阎王,黑白无常,他们冲着我笑。还有,还有一种红色的花,开在尸体上……天啊,杀了我吧!”
慕致远慢慢地,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如同哄孩童般低声道:“都过去了,睡吧,醒来就会好的。”
他不知道楚忠良经历过什么,但相信他真的见到了炼狱,是真的吓坏了。
楚忠良伏在他膝头,竟然真的睡着了。
“这样还能睡着,倒是个有福的。”张远温声道。
“报!”骑兵快马来报。
“何事?”张远在台上问道。
“西戎覆国,百里将军引兵十万前来助阵!”
“来得正是时候!”张远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关雄等三位谋士是否已到?”
“刚入函谷关!”
“快,快请他们过来!”张远急道。
骑兵飞马而去,张远却在台上来回踱步,焦急又耐心。
“东北角还是没有动静,百里将军的兵马是否……?”慕致远迟疑道。
“没有用的。”张远颓然道,“厉害的阵法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抵千军万马,这也是它的玄妙之处。关雄等三人跟随元帅多年,对阵法涉猎较多。”
慕致远看着远处东边升起的太阳,未再说话,默默地出了神,心想:日出了,阳光怎么就照不进去东北方呢?这么久了,她应该饿了吧?她那么怕冷的人,可怎么办?
从函谷关的方向千军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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