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防|盗||(第1/5页)落雪满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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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想知道。你正在做什么,要去往何方。

    ——伊丽莎白·毕肖普

    ·

    视线里一片朦胧,苏南不敢眨眼。

    曾有一刻,是真的正儿八经考虑过,要撂下那些她逃避不过的责任,继续一头闷在象牙塔里。

    她为那样的自己感到懊恼,可那些幻想的过程,明明那么真切地让她高兴过。

    ——多傻啊。

    他富有、英俊,过尽千帆,游刃有余,他有她甚而连碰及都觉惶恐的故事,他用一句话一个眼神能把她算计进去。

    她为了跟他之间那一丁点儿似是而非的暧昧窃喜,每天晚上入睡之前,要把他做的每件事掰碎了分析好几十遍,得出个依然似是而非的结论。

    如果是她多想了,现在恰好是终了一切的好时机。

    如果不是她多想,那这大半年的寤寐思服辗转反侧——得有多龌龊,多不堪?

    两相比较,她宁愿去相信前者。

    叶子在手指上溅上些青绿的汁液,让她恍惚嗅到一股清苦的味道,“……我已经决定了,也跟涵姐商量过,九月去参加校招了。”

    搬出林涵,是为了让这话显得分量重点儿,她自己很清楚,天平的指针并非那样分明地指向“逃离”二字。在某一刻,它曾无限地向着“靠近”靠拢。

    烟在嘴里,没滋没味的,而后才觉出有点儿苦。

    陈知遇想让自己平淡点,好对得起自己长了傻学生十年的阅历,然而懊恼、烦闷,还是一股脑儿地涌上来——他很着急,身后一烂摊子的事,涉及到已逝之人,涉及到程宛,涉及到程宛的前途,还涉及到两家的父母。

    多着急,有多不舍得让苏南受委屈。

    他想先把这些前尘往事全都解决,给她一个清白而确定的未来。

    所以即便自己在这荒唐又荒芜的一把年纪里,萌生出一种半忧半乐的惊喜,也只得暂时缄口不言。

    “想去哪儿工作?”

    苏南一愣,没想到他竟然没揪着追问原因,“不知道……帝都吧,去南方也好。”

    “不考虑崇城?”

    “崇城……”

    已觉得天地太小,不能让她躲得更远,又怎么会再往他眼皮子底下凑?

    她恨的不是自己喜欢上了陈知遇,恨的是自己过于低微,连这喜欢也像是一种不够格的窥视。

    陈知遇口袋里手机在响,烟尾快被他咬断,他在斟酌着说什么话,才能妥帖又明白地传达出自己想要的——你可以暂时不待在我身边,但你也别走远,等着我,过去找你。

    “……想做什么?报纸?杂志?电视台?还是站?”被他掐断的手机又振动起来,他没觉察出自己语气太快,甚而有些急促。

    “您……”

    心里软得一塌糊涂,难过得一塌糊涂,要不是那天躲在江鸣谦贴心地为她遮出的一片阴影里,釜底抽薪般地哭过一回,此刻恐怕又得摇摆不定。

    人是这样一种劣根性极强的动物,尝到一丁点甜头,能忘了苦,忘了界限。

    陈知遇耐心等着她,似是非要她此时此刻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去哪儿,做什么。

    为什么以前竟然会有自己才是主导一方的错觉?

    “您电话一直在响,先接电话吧。”

    她几乎忍不住泪,受不了他这样一连串的追问。

    从前觉得哪里都能去,现在也有到不了的地方,和不得不避开的地方。

    陈知遇叹声气,把手机掏出来看一眼,别过身去。

    苏南仰头,看了看顶上天空。两棵老树郁郁葱葱,把五月湛蓝的天色遮蔽得支离斑驳。

    片刻,陈知遇打完了电话,一边拉开车门一边跟她解释,“我现在得马上赶回崇城一趟——上车吧,我先送你回宿舍。”

    “不用送了,”苏南忙说,瞧得出来他神色匆忙,“您直接走吧,这儿离宿舍挺近,走十分钟到了。”

    他看着她,“等我回旦城,好好聊一聊——还欠你一个故事。”

    苏南立在原地,看着他的车拐一个弯,消失在重重叠叠的树影之中。

    在心里对他说了句再见。

    ***

    老太太是突然倒下的,早起出去晨练一圈,回来进厨房预备煲点儿汤,拿起砂锅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

    送到医院,抢救回来,然而她以后恐怕再也不能跟着小年轻们一块儿跑马拉松了。

    陈知遇到时,病房里剩下程宛,她解释说人都来过了,陈母顾佩瑜嫌吵,又都给轰走了。

    “叔——”程宛瞥一眼顾佩瑜,“爸回去拿换洗衣服了。”

    “怎么不让保姆收拾?”

    “不放心呢。”

    陈知遇到床边坐下,攥住顾佩瑜的手,“妈,感觉怎么样?——您别说话,说话费力,动动手指行。”

    顾佩瑜手指贴着着他手心,安慰似的轻轻碰了一下。

    “你好好休息,我在这儿陪着您。”

    进门的时候,程宛告诉他,情况其实很危急,脑溢血很多救不回来,去留是一瞬间的事。

    他用力地握了握顾佩瑜的手指,一阵脱力。

    没过多久,陈震拿着东西回来了,严厉训斥了两句,然而话里也藏着“差点见不上你妈最后一面”的心有余悸。

    顾佩瑜说话困难,还是替陈知遇辩驳两句,孩子忙工作是正常的事。

    崇大的三门课,旦大的一门课,陈知遇暂时都全推了,一心一意照顾病人。

    窗外几株高大槐树,绿意森森,夏天转眼到。

    ***

    接林涵消息,陈知遇最后两堂课都不能来上了,期末考核布置在群里,7月31号前交给课代表。

    原以为,还能正式地道个别。

    这一场暗恋,夜雨一样,来去都无声无息。

    苏南是在一种刻意地折磨自己的心境里,结束了她的研究生二年级,六月末直接奔赴帝都实习,预计待上三个月的时间。

    江鸣谦的学长——上回面试她的人,叫贺锐,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公司初创,刚刚得了a轮融资。如今互联产品风起云涌,一年孵化上千个项目,泡沫越吹越大,能做出头的寥寥无几。是以,他每日来公司前,都先长吁短叹一声,“今天很有可能是最后一天了。”他自己本科和研究生都学的计算机,不善言辞,每次开例会做思想建设,顶多憋两句“少说话多干事”,全权交给公司的其他人负责了。

    公司组织结构简单,层级少,大家关系也融洽,除了有点累,再没别的缺点。苏南科班出生,上手很快,学习一周,已能把撰写软文硬广、联络koi、管理新媒体平台……掌握得八/九不离十。

    贺锐有时候过来巡视工作,看她在做h5,挠头说了句“模板有点朴素。”没过半天,丢给她一个新的,动画效果酷炫流畅。

    自己的事儿,让技术控老板抢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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