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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许恪便出了主意,要寻机谋害死者,
死者前些rì子回家,因为归心似箭,所以是半夜才到村子,在问明死者没有被人看见后,崔妇人起了歹心,用早已准备好的毒药毒杀了死者,再由许恪乘夜抛尸野外。
听到崔妇人把案情一一交待清楚,廷掾可以说是喜出望外,他身上的杀人罪名总算可以洗脱了。
“果然如此。”周纡听完之后冷笑了声:“把那许恪带上来!”
屁股打得皮开肉绽的许恪是被差役拖上公堂的,见到崔妇人瘫在那流泪,他立刻意识到真相已经被揭穿了,他立刻匍伏在地,大声哭嚷起来:“大人,小人有罪,小人有罪!”
“你有何罪?”周纡捻须看他,眼中寒光闪烁。
“小人不该见sè起意,被这不守妇道的崔氏勾引,与她私通,更不合被她花言巧语所蒙骗,抛尸野外。”许恪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只是大人容小人禀报,小人虽然与崔氏私通,可毒杀她丈夫的却是她一人,与小人无关啊!”
他见机极快,发觉事情败露,便立刻承认了几项较轻的罪名,却将杀人的罪责全部推到了崔妇人身上。崔妇人本来就心胆俱裂,突然听到这个,只能指着许恪浑身发抖,却连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人乃召陵许氏子弟,虽然不肖,却也不是谋人xìng命的凶徒,大人明鉴,大人明鉴!”许恪没有理崔氏,拼命地向周纡叩头。
他这番话另有深意,一方面,他将主要罪状推到崔氏身上,自己承认了轻微的罪责,这便给了周纡从轻发落的借口;另一方面,他反复强调自己的身份“许氏子弟”,暗示周纡自己有背景,引起周纡的顾忌。若是一般的地方官吏,很有可能就坡下驴,便依着他的暗示断案,可惜,他遇到的是周纡。
周纡对于这些地方上的豪强世家原本就切齿痛恨,落到他手中,哪里还管那么多。他冷笑了一声,看了看许恪:“依你说来,这杀人之事应该由崔氏一人承担?”
许恪低头叩首,看不到周纡脸上的表情,只是听了他这样说,心中便是一喜,忙不迭地回道:“大人英明,大人英明!”
“昔rì高祖皇帝入关中时,与关中百姓约法三章,第一条便是杀人者偿命。”周纡看了看崔氏,这个妇人已经涕泪横流,满脸都是绝望之sè,但周纡丝毫也不觉得同情,相反,他心中隐隐有种快意,因此他继续说道:“况且,这崔氏谋害的是亲夫,太史公有言,夫妇之际,人道之大伦也(注2)。董仲舒亦云,丈夫虽贱皆为阳,妇人虽贵皆为yīn(注3)……”
听他摇头晃脑地引经据典,那崔妇人自知必死,加之又被许恪刚才的表现又伤透了她的心,因此倒没有什么异样出来,倒是许恪,他多少读了些书,听得心中暗自欢喜。因为在他想来,对崔氏判得越重,也就意味着崔氏将一个人承担责任,分担到他身上的自然就轻了。
但就在他嘴角微微翘起的时候,周纡又冷笑了一声:“本官早就听说召陵许氏为当地大家,世代皆有贤者出。至于你这许恪,先是见sè起意勾引有夫之妇,后又离间他人夫妻教唆杀人,这等行径,岂是召陵许氏子弟能做得出来的?想来是假冒名门,妄图侥幸脱身,本官判你与这妇人同罪!”
他这番话一说出来,许恪是当场愣了,而廷掾则暗暗叫好。
周纡给许恪安了个假冒名门的罪名,既给了许氏家族一个台阶可下,又让许氏家族不得不慎重思量,许氏家族要替许恪出头,那么就必须承认做出这些不名誉事情的是自家子弟。要知道,此时大汉官员的选拔,大多采用推举制度,好的名声,诸如“孝”、“廉”都是出仕为官的凭借。一个无关紧要的旁支子弟,与整个家族的名誉相比,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将这两人带入死牢。”不等许恪反应过来,周纡又下令道:“替我送个口信给许氏族长,有一浪荡子冒充许氏子弟为非作歹,证据确凿,问他们是否要来认人。”
许恪此刻如同那崔妇人一般,完全瘫了下去,他明白周纡这口信传到的后果,召陵许氏即使恨周纡入骨,也只能在以后寻机报复,在他的这件案子上,不但不会介入,恐怕还要捏着鼻子对周纡道谢。毕竟,周纡是在“维护”召陵许氏的声誉。
崔姓妇人突然发出疯狂的笑声,她咬牙切齿地指着许恪,全然忘了自己也将被投入死牢,原本说不出的话如今也脱口而出了:“活该,活该!”
在差役将许恪与崔妇人拉下去之后,周纡慢悠悠地踱到廷掾身前,廷掾仍然跪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廷掾请起吧。”周纡伸出手虚虚扶了一下。
“大人!”廷掾此刻对周纡的手段已经是服气得死心塌地了,他又给周纡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来。因为跪久了,血脉有些不畅,他站起来之后踉跄了一下。
“廷掾,你虽然未曾杀人,但刁难上官,也是不小的罪名。”周纡扫了他一眼:“本官判你笞十下,你可服气?”
廷掾何止服气,在经过这一番事后,只是笞十下便得脱身,他已经是喜出望外了。
“从今往后,你在本官手下做事,当尽心尽力,不可以再敷衍塞责,否则本官绝不轻饶!”紧接着,周纡又抛出了一个大饵。
听到自己还能在周纡手下任职,廷掾的喜出望外立刻变成了感恩戴德。他嗵一声又跪了下来,哽咽着说道:“大人凡有所命,小人必当竭尽全力!”
他的喜悦并没有传染给大堂中其余的佐吏与差役们,相反,见到明明倒下了的廷掾又站立起来,这些胥吏脸上的神情极为jīng彩。
周纡将所有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底,他捻须微微一笑,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召陵相衙署中再也没有胆敢阳奉yīn违的人了。
注1:两人皆是西汉末东汉初著名的方士。传闻任文公能预知凶吉,一次与同僚齐去办事,提醒同僚速速离开,同僚不听,全部被叛贼所杀,唯有他一人幸免;又曾于大旱之时向刺使预言会有洪灾,刺使不听,结果数千人遇难,而任文通自己预先准备大船因此安然无恙;他还预测到王莽时天下的乱局,让全家老小每天都负重绕屋快跑数十圈,别人都不知道原因,后来兵荒马乱,逃亡者很多都半途被追上杀害或者冻饿而死,他全家却背着粮食衣物奔走如飞,全部幸免于难。郭宪在建武七年时随同光武帝刘秀去洛阳城南郊祀,在这个过程中他突然向含酒向东北方向喷了三次,有人弹劾他失仪不敬,他向光武皇帝解释说是为了扑灭山东境内的火灾,没多久山东境内一地果然上奏说在郊祀时发生了火灾。
注2:司马迁在《史记·外戚世家》的序言中所说。
注3:《chūn秋繁露》中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