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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听得痴了还是看得痴了,半晌都没点动静。裴修略觉无趣,他还想趁柳桉的船没凑近之前说说话呢,毕竟一会儿柳桉来了他得装哑巴。
开阔的湖面上,远远传来袅袅琴音,是十分熟悉的《惊叠石嶂》,一如当初第一次见面,谢衣弹的那首。忽高忽低带着点惊心动魄的曲声,引得听着心中一松一弛,还未凑近细听已经醉了。全副身心被曲声慑住,连划桨的船夫都差点挺住了手上的动作。
柳桉彻底怔住了。
《惊叠石嶂》是忝邺朝的名曲,裴修从前未曾听说过,想来是这个世界独有的乐曲。看名字似乎弹奏的是自然景观,而实际上却说的是对敌的场面。
裴修不能确定,这首曲子是想表达敌人如层层叠叠的石山一样惊心,还是想说战胜敌人的道路如征服千山万嶂一样惊险,但显然,这首曲子很好地预示了谢衣在与柳桉斗的争中的艰险惊心。从头到尾,这段感情都是惊险万分的,因为本身是骗局,后退一步能看见万丈悬崖。
柳桉不懂曲,裴修也不懂,但他们懂字,他们能分辨出什么是惊心的乐曲什么是平缓的乐曲。裴修弹琴借助的是身体自带的琴技,但是这个琴技本应该是没有心没有情的,可裴修却觉得,身体里似乎有另一个人在操纵双手,将对敌人的愤恨和对险恶境遇的不屈都倾述在曲子里,让那个该听到的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听到。
那个身体里的人,是谢衣。
裴修沉默地听着曲子,打开了系统,询问这具身体的所有数据。果不其然,这具身体本是谢衣的身体,系统加以改造和修复,变成了裴修的模样,但保留了谢衣的琴技和恨,也保存着谢衣的风采气质。
拿着这具身体,若他再不能够得柳桉动心,是太没用了。
裴修心中只觉得沉甸甸的,这一回,他不是让渣男上他,他是在帮谢衣刷好感,让渣男更谢衣。不是现在这种自以为多感天动地的,是系统评判标准里的,至死不渝、生死相随的。
他如今不是裴修,他要演好一个谢衣。
而在湖水阻隔的不远处,站在船头边听边不自觉流泪的男人,不知他是否做好了准备?
冰凉的泪水低落,柳桉伸手抹了一把脸,有些诧异,自己竟然哭了。
“府尹,您...”长随迟疑地开口。
“没事。”柳桉握紧船沿,“你退下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这首曲子不仅是初见时的记忆,更是诀别曲。谢衣当初最后一次弹奏他的琴,也是奏的这一曲。也许他想表达什么,想在奏曲后做点什么,然而这首曲子却像一个魔咒,在谢衣没来得及干什么之前,送他上了黄泉。
如今,裴修带着谢衣的身体和他的琴音,再次奏起这首“战歌”,向柳桉宣战。
也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又或者是因为柳桉和裴修都是不懂曲的人,柳桉竟然听懂了他的意思。但,他却不想反抗了,他甚至有些想纵容,看看对方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可他听懂的却不止这些。
《惊叠石嶂》是一首战歌,是一首催魂曲,更是一种预示。柳桉司欢明了了当初的谢衣为何第一次见面弹的是这个曲子,也许是冥冥之中有什么给了他预示,让他临场将原本准备弹奏的曲子改换成了这首。一曲独奏将平和闲适的宴饮打破,成为了谢衣劫难的开端。
没人知道,当谢衣抱着琴从层层叠叠的台阶上缓缓走下的时候,他一眼撞进那个灼热的眼神里,从心底开始蔓延起不安和惶恐。一刹那间,他发现他如今的地位都是表象,他被达官显贵捧得高高的,但随时都能跌成碎沫。曲子是他对自己处境的感悟,同样也是对自己的警示。
一曲终了,裴修微颤着手收回了袖子,长舒一口气。
琴童猛然惊醒,连忙问道:“公子,您的手怎么了?”
裴修攥紧拳头克制那抖动,嘴上是轻描淡写的无奈:“风太大了,手都冻僵了。”
“哦...”琴童不疑有他,连忙转身往后跑,“公子你稍等,奴去找暖手炉。”
“嗯。”裴修低声应了一下,将微颤的双手重新伸出来。
他克制不住,但他不能表露出来,绝对不可以被柳桉发现。
这样的颤抖不知是因为太过猛烈的恨意还是即将大仇得报的激动,但无可否认的是,还包括了对柳桉的惧怕。身体里残留着被柳桉虐待出的惧意,裴修却暂时没什么好的办法解决,只能慢慢来了。若是找机会狠狠打击一番柳桉,想来会好很多。
等琴童找到手炉又捡了烧红的炭放进去,再匆匆跑回船头时,那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裴公子,真巧。”
裴修将手放在琴弦上,已经不抖了,他随意拨着琴弦,慢悠悠地弹奏着江南小调,并不搭理柳桉。
琴童匆匆跑上去,眼里才顾不上什么柳府尹王府尹的,他们家公子身份金贵,皇帝来了也得让道。
“公子公子,你手冷不要再弹琴了,先暖暖手,您要是糟践身体,夫人回头该训奴了。”
裴修从善如流的接过暖手炉捂手,站起身看向柳桉:“柳府尹,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柳桉视线停留在那架琴上,久久移不开眼睛。这架琴长得和当年谢衣的琴很像,但不是,只是想而已。
“柳府尹。”裴修冷淡地喊了一声,将柳桉的注意力拉回来。
“抱歉。”柳桉眼露怀念,“内子也弹琴,一时间想到他了。”
裴修这倒有些看不懂柳桉了,既然他想找自己当替身,为什么还要不停地提正牌人的事情?他裴修又不是身份低贱的小奴。一般来说渣男找了个身份高的替身,会装作自己没有心上人的样子,把事情瞒得死死的,而找一个身份地的替身则会恶劣地不停提醒“你只是个替身”。裴修自认为还是能够得上前一种的,但柳桉显然脑回路异于常人。
看不过去他这副猫哭耗子的模样,裴修直接开口“劝”道:“斯人已逝,还请节哀。”
柳桉呼吸一窒,他知道,只要一到裴修身边,会被他提醒谢衣已经被他害死的事情。但偏偏,这招总是最有用的,原本憋了一肚子话的柳桉顿时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不能谈论谢衣,柳桉只能换个话题,他故作轻松地问道:“裴公子今日怎么有兴趣游湖?秋风正凉,公子也要小心身体才是。”
“无妨。”裴修摇了摇头。
柳桉洗耳恭听,正等着裴修继续说下去,但是,没了。
裴修一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柳桉憋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口才和社交技巧在裴修面前全都成了摆设,裴修总有把话题终结的能力。
倒是琴童看不下去了:“公子,外头风大,进屋聊吧。”
“也好。”裴修微微颔首。
总算不用站在外头吹风了,裴修加快脚步进了会客的房子,然后把暖手炉放在大腿上,自己捧着茶杯捂手。大冷天为什么不能缩在被窝里呢,都怪渣男。
越想,裴修看柳桉的眼神越不善。柳桉坐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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