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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几个本来是要去巴蜀的,船上运了些货物去嬴阀,可是项羽派遣杜伏威占了历阳,没办法只能转道,从镇江的瓜洲渡转道先去彭城……”
周宁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宋师道的说法,历阳是江淮水陆之冲,凡自淮西来者,必趋渡江,进取京陵。南略北地,亦由采石渡江而西。南北起事发难,历阳当其要冲。项羽占了历阳,等若是将巴蜀商路断绝,对于大多数商人来说,只能忍着,无法可想。
不过……若是宋阀的话,可能就未必了。
周宁和宋师道就这么在酒楼里一边喝茶,一边聊着天,如此与众人聊了一阵,随后便也说些江湖轶闻,从宋师道的口中,周宁听说了一大帮绿林好汉在江浙南部及闽地推举了天鹰教的白眉鹰王殷天正做南武林的盟主,或许是因为项羽侵犯到切身利益的缘故,一直高高在上的长江三峡十二连环坞水道也承认了殷天正的位置,并由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朱顺水朱大天王担任副盟主,弄得声势颇大。
对于这点,周宁表示根本没想到,或许,明教可能,也许会就此借着这个机会登上历史的舞台罢……不过这样一来,不知道这世间又会有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秋日的上午,气氛便在这样的闲聊中显得有些悠闲了,宋师道见闻广博,随后又说到了江淮附近死了好几个武林大豪,每个人都是死在自己的绝招之下,人人都怀疑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的慕容世家的当代传人慕容复所为……
周宁正要斟酌着想要开口坐个顺风船的时候,某一刻,风挟着雨,掀动了窗帘,外面一阵嘈杂的声音自窗口传进来,将这里的对话声笼在这片喧嚣之中。【】
……
“哎,我的包子!”
“不,包子现在在我手里,就是我的了。”
“说什么胡话呢,小乞丐,放下包子……”
这样乱糟糟的对话传了过来,随即便被突然变大的风声和雨声吞没了。
“可能是从扬州、杭州那边逃过来的难民罢……”宋师道摇摇头,说道。
随后旁边的宋鲁侧耳听了听,笑道:“不过是一个小乞儿偷了个包子而已,唉,这年头,实在是不太平啊。”
两人感叹了几句,便在这时候,门口的帘子被风吹开了,周宁坐着,侧身瞄了一眼门外的情况,两名店伙大声呵斥一个衣衫褴褛、身材瘦削的少年。
“我说了,放下包子,不然我真的要揍你了……”
“放就放,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少年依言将包子放下,但白白的馒头上已留下几个污黑的手印,显然已经没法再卖了。一个伙计大怒,出拳打去,那少年无比机敏的躲了过去。
这少年好像有武功……
这想法在周宁心中掠过,想了想,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叹气道:“有话好好说,何必动粗,这位小兄弟的包子算在我帐上。”
说罢,冲那少年笑了笑,捡起包子,递给少年。那少年接过包子,微微怔忡。
周宁又冲他笑了笑,转身回座,那少年跟了进来,有些好奇的望向他:“这位兄台,你倒是很好心。”说的是一口江南口音。
周宁在前世曾在杭州住过很长时间,对这少年的江南口音颇有好感,冲宋师道拱了拱手,走到另外一张桌子上,微笑道:“你让我想起了失散的两个弟弟,如果还饿的话,我做东请你吃顿饭。”
那少年笑道:“好,我一个人闷得无聊,正想找伴儿。”走到桌边坐下,周宁吩咐店小二上些饭菜,店小二见了少年这副肮脏穷样,老大不乐意,叫了半天,才懒洋洋的拿了碗碟过来。
那少年发作道:“你道我穷,不配吃你店里的饭菜吗?只怕你拿最上等的酒菜来,还不合我的胃口呢。”
店小二冷冷的道:“是么?你老人家点得出,咱们总是做得出,就只怕吃了没人回钞。”
那少年向周宁道:“任我吃多少,你都作东吗?”
好熟悉的场景……周宁微微一愕,望向了这少年,只见他约莫十五六岁年纪,头上歪戴着一顶黑黝黝的破皮帽,脸上手上全是黑煤,早已瞧不出本来面目。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人肯定就是黄容了。
“那可不行。”
周宁苦笑着从怀里取出了几块碎银子:“如果你多点几个菜的话,咱们今日只能吃霸王餐了。”
黄容微微懵逼,旋即噗嗤一笑道:“原来兄台跟我一样,也是个穷人。。”
周宁苦笑道:“可不是这样吗?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好诗。就冲着这首诗,这顿饭,我来会钞。”黄蓉眼睛微微一亮,从怀中取出两个荷包,笑嘻嘻的道。
就在这时候,忽听得不远处铃铛声响起,黄蓉脸色一变,说道:“坏了,来了两个仇人。这位哥哥,有缘再见。”
说罢,身形灵动的穿过了窗户,径直没入大雨中去。
在远处,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终于找到你了!”
“嘻嘻,我又不是你……你爹,干嘛要来千里寻亲呢?”
“我要杀了你……”
…………
吵吵嚷嚷的声音远去。
周宁笑了笑,随即也就不再多想。事实上,他这些日子心中思考的,终究还是要如何前往洛阳,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对这个世界的地形并不算熟悉,需要做的考虑也就很多。
过了一会儿,雨声渐歇,几人坐了一会,喝了几杯茶,宋师道站起身来,说道:“周兄,我们要动身了,不知道周兄要前往何处呢?”
“洛阳。”
宋师道点点头,说道:“若周兄不嫌弃,可乘坐在下之船,我可把周兄带至彭城。寒家尚算薄有声名,只要在船上挂上家旗,纵使是项羽亲至,多少也会卖点面子罢。”
周宁大喜道:“既然如此,就多谢宋兄了。”
四艘艨艟启碇起航,逆流西上。
时近九月,长江开始进入主汛期,江水浩浩荡荡地从上游下来,在镇江,也就是润州一带渐成规模,一路上水流极为湍急。
“往前面不远处进入邗沟,一旦进了运河,船便行得稳了。”
宋鲁坐在船舱里,满面笑意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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