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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个大人围着个小小的婴儿团团转。
这次蒙古兵入侵山东劫掠,这益都府就只有应啸云的应家堡、王永泰的王家寨和张仲富的灰熊山拼死抗击,没被蒙古兵攻破,反让进攻的蒙古兵吃了不小的苦头。
这天将要入黑时分,王二倌焦急的站在西寨墙上朝三里外谷口张望。他的大哥王羊倌早上受命去穆陵镇附近打探消息,应该在申时初就要回到寨中的,可现在已经酉时中,王羊倌还是不见踪影。
当值的几个年轻人好心地劝慰他说:“二倌,不要急,羊倌那么机灵的人不会有事的,他肯定是发现有什么事情,需要打听得清楚些才会耽误了时间。你回去告诉你娘不要着急,放心好了。”
二倌眼睛紧盯着谷口,对他们安慰的话听而不闻,他在夜sè朦胧中好像看到,里外有四五十个人朝寨堡走来。忙摇手止住那人的话说:“你们看,有几十个人来了,不知是些什么人,好像还带着兵刃呢。”
不久,那群人来到寨门前,一个人抬头高叫道:“灰熊山张全顺奉我叔父张仲富之命,前来拜见王永泰王大侠,有急事相告。”
二倌把下面的几十个人仔细地看了一遍,没有发现哥哥羊倌,叹了口气走下寨墙。
当夜王家寨被骗开寨门,全寨成年男丁三百四十六人战死三百一十二人,重伤后被杀十七人,有八人被派护送王家几个月大的小少爷逃命,还有九个当时不在寨内得以躲过此劫。另有一百三十七名老少男女死于乱兵手中,其他的全部被李蜂头劫至青州。
灰熊山位于沂山东南部,距益都府最南端的穆陵镇六十三里。
山主张仲富,三十四岁,身高不过五尺三四(一米六左右),是利州西路凤州武休关北张家寨寨主张仲群的族弟。
前些年张仲富到山东加入杨安儿的红袄军,累官至东路都统制。后杨安儿败死,张仲富收拾起溃散的红袄军二千余人,转战于山东境内,去年蒙古军入侵时败走至灰熊山立寨坚持攻金抗蒙。
南宋理宗绍定元年,亦即金哀宗正大五年四月二十四rì,也是王家寨被偷袭攻破的第三天。
晴,略有鱼鳞条云。
未时时分,张仲富在山寨的聚义厅神情狞厉地捋起衣袖,露出一双青筋暴突的大手,手掌宽大,手指粗短,想必双手的力量极大。
光看他左半边的圆脸,倒也像是个面团团的富家翁。可往他的右边一看,那可就吓煞人了。
右脸颊从鼻梁边一直到腮部,有两条似乎是野兽利爪拉过的伤痕。不曾长平整的伤疤,似乎表明他刚受伤时的伤口又被某种力量一小段一小段地在边上撕开。所以现在的两条伤疤形成蜈蚣状,显露出突起近一分高的红sè新肉,看起来像是在脸上嵌进两条大蜈蚣,一张脸显得无比的怪异恐怖。
这是去年与蒙古兵交手时被狼牙棒擦过而留下的,那个打伤他的蒙古兵则被他一刀送回大草原见他们的萨满(蒙古族人中天与人之间的媒介人物,据说是天的使者)去了。
这两条伤疤,也是他奋勇抗击蒙古兵的最好见证。
山寨的聚义厅中,还分两排坐了十多位头领,站在正中的张仲富身穿青灰sè麻布的武士服,一双厚木底的布面鞋把他垫高了不少。
暴怒如狂的张仲富背着双手,在一个跪在地上的年轻人面前来来回回地走了不下十四五趟。忽然,他在年轻人的面前停下脚步,闪电般地扬起右手一掌把年轻人打翻。
他狰狞的脸上满是杀气,弯下身体把脸凑到倒地的年轻人面前四五寸远,厉声喝问道:“说,你到底收了李蜂头多少好处,竟然与这残忍恶毒、烧杀jiān掳、出卖祖宗的汉jiān勾搭在一起。本山还有多少人和他私通,通通都给我说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些。”
年轻人叫张全顺,乃是张仲富哥哥唯一的儿子。他身上穿的丝绸武士服可比叔叔的麻布衣衫华丽多了。
张全顺只有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着一张稍显苍白俊秀邪气、绝对是能迷死大姑娘小媳妇的脸。不过,这时的这张脸左颊肿起一个鲜红的掌印,破坏了这张脸的俊美外表。
张全顺惊恐地看了下凑近的那能张吓死人的脸,摇了摇被打得晕晕糊糊的头,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到张仲富再次地把话说了一遍,他才哭喊着爬起,膝行到张仲富面前拉住叔叔的衣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求:“饶命啊!我可是你的亲侄儿呐……那李铁……不,不,那李蜂头,他三天前给了我一百两金子,叫我去赚开王家寨的门……我是被逼的啊。他的人在翠红院抓住我的时候说,只是叫我去办件事,我不敢不答应。后来到了李蜂头的大营中,他就说若是不按他的话做,就要立刻把我的脸划上十七八刀,然后把我送去楚州杨姑姑那儿做种羊……我也是害怕,没办法才做jiān细的。饶命,看在我爹的份上饶了我一条狗命吧……”
“畜牲,畜牲。我武休张家寨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一个畜牲!piáojì,这种时候你还贼心不死地敢去piáojì。让你这种敢于在此时出入翠红院的子弟做种羊,对,李蜂头说得对,是要让杨妙真把你这个畜牲抓去给羊配种。不,连做种羊也不配。王家寨男女老少一千一百四十七口,就这样断送在你这个畜牲还不如的东西手上。一百两金子啊,你的命就只值一百两金子么?可怜我王二哥才四个月大的孙子啊!说,还有什么人和李蜂头勾通,快给我说出来。”张仲富眼里流出的泪水,把他的衣襟打湿了一大片。
“我不知道,其他再没有人与李蜂头私通了。王家寨也只死了三百多青壮,其他的只是被李蜂头抓了,说是要送到济南府去给蒙古人做奴隶。而且,王寨主的孙子也被一个叫巫光的南蛮带了二三十个人救走,到昨天还没有搜到逃走的这些人和那个婴儿。”张全顺怀着一线希望,把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只盼自己的叔叔能饶过自己一命。
张仲富听得王二哥的孙子已经逃出生天,脸上的怒容稍敛,伸出右手轻轻抚在张全顺的头上,口中连声说:“好好,好啊。总算老天有眼,还给王家留下了一条根。好,好,我灰熊山除了你一个败类外,其他的全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总算还有点让人安心。大哥,对不住你了,我没能管好侄儿,让我们兄弟断后了。”
话声才落,跪在地上的张全顺“呵”的一声长出了一口气。
当张仲富的手离开张全顺的头时,张全顺缓缓地向右侧倒下去。厅内的众人这才看清楚,张全顺的头已经软软的搭拉在右肩上。
张仲富回到当中的大椅坐下,抹了一把泪水,喝道:“来人,把这畜牲的头挂到旗杆上示众。”
他再抹了一把泪水,悲愤的脸sè一变而成果敢凶厉,站起身高声道:“众头领听令。”
坐着的人“刷”一声站起,齐道:“我等听令。”
张仲富右手朝下连指:“罗百迁、胡七儿、胡八儿三人各带二十人,往东、南、北三个方向巡山,看到王家寨逃出的人立即送回山寨。陈老拐带二十兄弟,领着妇孺出寨往北,寻路出沂山直赴我大宋境地。其余的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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