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通知:域名变更为m.bxuu.net请收藏
招募官其实是个无聊的差事,不过来进行公证再签个字,走个流程而已。在上云界的人眼里,热河界连旅游的价值都没有,所以每年的招募官基本就没有重复的,阿成清晰地记得去年那家伙的评价:“感觉像从现代社会跑去原始人堆里走了一遭!”
阿豆在前面引路,谢奕走在中间,阿成能看见她跳动的火红发尾。谢奕见两人毫无回应便继续说道:“说来也怪,你们这里是氚能的供应地,每年却找不出几个拥有氚能适应度的人!你们两个倒说说,这是因为每天熏染产生抗体了,还是离得太近被污染了?”
“大人……这种高深的问题我们可回答不了呢……”阿豆回头笑道,“也许人和人天生就不同吧?”
不!不对!根本就不是什么天生不同!是其他人连接受测试的机会都没有!阿成在心里呐喊道,可话到嘴边却仍旧没能说出口。
“哟!这可不是谢家的千金!今年竟然是你来当招募官?早知道我应该亲自出门迎接的。”在大厅里等候的帕楚一脸堆笑,阿成心里一惊,能让家主如此态度,这位小姐的地位定然非比寻常!
实际上谢家是上云界七大家族之一,虽说不像德利姆家这样在热河界一家独大,但这七大家族中无论哪家,若论实力势力都比德利姆家更高。
“今年听说推举的是您的儿子,上面自然也不敢怠慢。”谢奕微微欠身,虽说年纪轻轻,礼数倒是已经相当熟稔。
谢奕所指的就是站在帕楚身边的里德,这年里德刚满十六岁,在德利姆家中也算是个难得一出的天才,此时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你们两个上去调试仪器吧,一会儿我把谢小姐送上去。”帕楚吩咐道。
阿成和阿豆应声离开,不紧不慢地走上阶梯,楼下的寒暄渐渐变得模糊了。一走上二楼,两人突然像火烧眉毛一样加快步伐,推开在楼上候着的女仆和卫兵,径直走向了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只有禁卫队的队长,才握有器械式的无备份钥匙。
“队长……今年不是只开放一个测试房间吗……”有个卫兵愣头愣脑地问道。
阿成懒得跟他废话,只是瞪了他一眼,那士兵顿时噤声。新官上任脾气不明,没人想冒险多事。
房间里摆放着一台摇篮一样的仪器,阿成已经暗自来查看无数次了。
“要不还是让我先来?毕竟之前从来没有过先例,据说接触这玩意很危险……”阿豆晃荡着手里的导管。
阿成不语,抚摸着那摇篮,眼睛里在一刹那闪过极其复杂的表情。两人到现在年纪已经算不上轻,曾经在一驿被人看作脑子坏掉的孩童,那个口口声声说着自己要前往上云界的孩子,谁能想到在经历无数次战斗和鬼门关门口的徘徊之后,真的能够站在这里?
只要在里面忍上几分钟,重新回到这“摇篮”里,再踏出来的时候,就是一次彻底的新生!
他微笑着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战友,“你说呢?我生命里的这前二十多年,为的是什么,所有的努力和隐忍全部都只是为了这一次机会而已,你觉得我会在乎后果吗?”
阿豆一愣,这还是多年以来的头一次,他在素来老成寡言的阿成身上重新看到了生命力的闪光。
“祝你好运。”阿豆帮他合上顶盖,打开了输送氚液的开关。
滚烫的氚液接触到自己的皮肤时,阿成的脑海中浮出了斗技场上血淋淋地朝自己求饶的对手,和战场堆积的腐肉尸山。**上的痛苦很快被精神上的快感所取代。
当他完好无损地踏出摇篮时,好兄弟冲上来给了他一个熊抱。
阿成瞥向一旁的显示屏,上面清晰地写着“5%”。
他蹲了下来,泣不成声,长期压抑的情感、不被人理解的冷眼、所有的隐忍和置生死于度外的奋进,终于在这一刻得到彻底的释放。
他没有白日做梦,没有胡思乱想,他真的不像从小被灌输的那样生在贫民窟就是低劣的人种,他一样是有资格屹立在上云界的战士!
当阿豆也通过测试时,阿成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最美好的一天。
直到门被大力踹开。
走进来的是表情冷若冰霜的家主帕楚。
自己效忠了两年的主人,无数次为他出生入死,那个瞬间阿成甚至忘记了帕楚狡黠的性格和永远隐藏在冰山之下的真实想法,甚至想冲上前去告诉他这个令人振奋的结果。
“你以为通过测试了,就能去上云界了?”不带一丝感情和疑问语气的话。
“难……难道不是?”阿成愣住了。
他的信念过于单纯过于执着,一旦如此,目标就会在心里渐渐简化成一个类似一加一等于二的等式,从来没去考虑过其它的变量。
“别做梦了!有些东西从你出生开始就不会改变!下等就永远是下等!鬼奴的身份永远不会从你身上剥离!”
阿成沉默了,这就像是一个绚丽到只容许存在几秒钟的梦境,就像婴儿刚降世时总是包含着无数期望,可当他真的融入这个世界开始就一定会度过漫长痛苦的一生一般。
“可今天有招募官进行公证,结果摆在这里……”阿成试图作最后一搏。他之前还从未见过家主如此震怒和失态。
“哈,你可别忘了你现在身处何地。”帕楚恢复了常态,脸上重新披上了让人捉摸不透又无可置疑的表情。
/
与此同时,里德的测试也在同步进行着。结果不出意料的高数值通过。
“恭喜令郎!那个,帕楚阁下,我刚才在后台的时候好像收到了三份数据啊,今天还有别的候选人吗?”谢奕狐疑地看着帕楚,还有一脸木讷呆滞地从尽头房间里走出来的阿成。
“我让人去核查了。”帕楚指了指阿成和阿豆,“那是前两年的数据,那台仪器许久没用了,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了自我复制,这才上传到了后台。今年就只有里德一个候选人。”握有话语权的帕楚,自圆其说得天衣无缝,不过轻描淡写的几句,便将一个人二十年的守望踩成尘埃。
“原来如此。”谢奕点点头,没再多想,“以后合作愉快。”她转身笑着对里德伸出了手,里德紧张地对她敬了个军礼。
没人发现阿成的样子有多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