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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每个人都有一个“冻龄点”,有的人在结婚之时,有的人在重大的事件之后,从那以后人的成长就停止了,往后的生活轨迹鲜有改变、只是日复一日单调的重复,喜怒哀乐不再像过去那样容易进入记忆深处,也再难有直击心灵的波澜,生命会失去追求的目标和价值,变成真正意义上的行尸走肉。
“也许我的冻龄点就是那天?”阿成久违地笑了,他看着朝着自己步步紧逼的火烈犬,内心却觉得无比平静。
那之后他就被撤职了,作为史上任期最短的禁卫队队长,重新变回了地位最普通的士兵,只会被派去执行最无关紧要的任务。而因为性格和肤色的原因,他难以交到什么新朋友,八年的时间倏忽闪过,今天的日期刚好和八年前相同。
“刀都钝了啊。”阿成看了看都快砍出卷口的双刀,除却阿豆之外,这副刀就是陪伴自己最久的伙伴了。
那些火烈犬们似乎已经急不可耐,它们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一个毫无威胁的人类,却斡旋良久始终无法将他咬死。
实际上阿成的身上已经有数不清的伤口,但他的步伐刀锋,又总能让他化险为夷避开致命伤。对于那帮火烈犬来说就像一个罐头,里面就是期待已久的美食,这盖子却怎么揭都揭不开。
“再玩一轮?”阿成将双刀敲在一起发出浑浊的声响。
已经面对过无数次的尖牙和利爪,阿成明显感到提刀的手力不从心,但他依然精准地在狗嘴闭合之前将长刀插进了敌人的喉管,然后拽着这条轮上了另一条的侧脸,就地一滚躲开第三条的攻势,刀背朝前攻其下盘拍翻了第四条,将自己转成陀螺抵消了第五六七条的抓挠,黯淡的刀光和他的体力一样宣告到了极限,第八条和第九条终于如愿以偿地咬上了他的手腕。
如果对手是人的话,我起码杀了一百个吧?就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只是两秒的功夫,刀清脆地滑落在地,左手手腕像个关不住的水龙头一样朝外喷血。
“我这是怎么了……明明没有痛感,却怎么晕倒觉得车厢都在颤抖……”然而几秒钟之后,阿成听到了对他来说犹如天籁的火车汽笛声。
那几个孩子做到了啊!
阿成仰天长笑。
八年来,他渐渐已经快要接受阿豆的说法了,命运无常,再怎么抗争都是徒劳,逆流而上只不过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顺流而漂才能走得更远。直到他又接到了一次不痛不痒的“护送”任务,看到了这几个眼中光芒还未失去的孩子。
“你看,并不是抗争无用,只不过是生不逢时罢了。”阿成轻叹了一口,用反正已经无用的左臂生生接下了闻到血腥味更加兴奋的狗牙,那手臂顿时像个被咬破的软管一样,红色液体四下喷溅。然后他将右手的刀用力掷出插进了天花板。
“也许你们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你们这次的行程是多少曾经的灵魂梦寐以求的夙愿,这次机会有多么的幸运和难得。无所谓了,起码我看到了曙光,总要有人站出来带领大家改变这种格局,只不过那个突破者不是我罢了。”很久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觉得自己的行为、自己的生命是有意义的感觉。“如果我自己不能达成,起码,也要成为下一代的桥梁!”
阿成的刀插进的是车厢顶一条钥匙孔一样的狭缝,缝隙的宽度和长度和他的刀完美贴合。
最后的时刻,他想起了那个蓝瞳少年困惑但却执着的眼神,还有一抹火红色的发尾。
阿成使尽全身的力气朝上方跳起,抓住了长刀的刀柄,然后旋转了九十度。
年轻的时候一直为自己的目标而活,失去目标之后就没有了动力,今天才知道,为别人而死的感觉也不错呢。
自爆程序启动了,埋在车厢里的炸药混着火烈犬们体内蓄积的能量,在广袤的荒原行腾起一大朵蘑菇云。
黑烟和火光在雪白的大地上显得分外耀眼,凌一呆呆地望着身后,虽然结果早知不可逆,真正到这一刻时心里依然会被不甘和自责填满。
“我们真的值得别人这样做吗?”珊珊擦了擦眼角的泪。
“我们必须值得。”凌一坚定地答道。
虽然他怎么想都回想不起来那个士兵的长相了。
“克莱多他不会有事吧?”珊珊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克莱多从上车开始还没动过。
凌一扶起他的脑袋,发现他眼睛中没有亮光。“应该是能量用完了,他现在的情况和上次一样,我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说着他将克莱多拉起来往驾驶室里拖去。一边在心里暗想:你信任我的事情我做到了,你可千万别让我对你的信任变成泡影!
凌一将克莱多放在车窗下面躺好,珊珊拿了块棉布过来给他擦去身上的血污,窗外太阳西沉,即将入夜,看来无论如何克莱多这晚上是不可能醒过来了。凌一似乎还不打算休息,又来到江辉身边,“要换我来开吗?”
“别闹了兄弟,看看你现在的熊样,我怕你把大家带沟里去!”江辉摇头晃脑地说道。
凌一一愣,“你个死胖子刚才没出力现在还嘴硬?”
“所以我现在不是在出力吗?”江辉的语气从最高点滑至谷底,“对不起了。”
凌一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江辉竟然不是在开玩笑,“说什么呢,没你我们也不可能逃出来。”
江辉却像没听见他的话似的,只是自顾自往下说道,“这种情况如果再有第二次的话,我绝对不会再逃避了。”说着一拳砸在仪表盘上,震得玻璃都快碎了。“你别忘了之前只有我睡过,别废话了,你去休息吧。”
一夜无话。
可能是由于太累了,这晚上是凌一来到热河界以来,头一个无梦之夜。
等他睁开双眼的时候,克莱多已经在跟前活蹦乱跳的了。
“你这家伙……真的是个变态啊。”凌一带着睡意模糊不清地说道。
克莱多的皮肤已经完全修复了,稻金色的头发甚至看起来比之前还要有光泽,对比之下反倒是凌一显得比较狼狈。他见凌一醒了,也不多语,只是拳心向下伸过来拳头。
凌一笑了,抬起手来和他轻轻碰了一下。
“昨天我问过江辉,他说一晚上的时间应该快到了……”珊珊揉着眼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