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四章 一家团圆(第5/6页)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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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

    高孤微笑道:“辜负狂名三千年。”

    狠人撂狠话,从来不用脸色狰狞,就总这么云淡风轻的。

    陆沉唉了一声,“老高,作为朋友,得劝你一句,可不能说气话。”

    山上修行,活得越久,道龄越长,朋友越少。

    高孤的小弟子,出身弘农杨氏,此人也是高孤最器重和宠爱的嫡传,没有之一。

    之所以器重,是此人的修道资质,文韬武略,当然极为出类拔萃,更因为此人的性情,在高孤看来,最为“类己”。

    一生都无道侣、更无子嗣的老宫主,简直就是将这名小弟子视若己出。

    陆沉伸出三根手指,“白玉京的某个地方,粗略算过,你们不会超过三成。”

    高孤笑道:“这么多?意外之喜。”

    陆沉后仰倒去,躺在船头,双手作枕头,看着漫天飞雪。

    高孤说道:“陆沉。”

    “嗯?”

    “天下必须有余斗,人间不可无陆沉。”

    “我谢谢你啊。”

    “那就给贫道磕三个响头?”

    陆沉闭着眼睛,嘴上念叨着咚咚咚。

    高孤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陆沉的袖袍,“不必伤感。”

    风雪天里,一行三人徒步而行。

    为首一人,是位单凭装束看不出道统法脉的中年女冠,身边跟着一双少年少女。

    她便是青冥天下候补之一,飞升境剑修,宝鳞,鬼仙。

    青冥天下授箓道官,每逢法事科业斋戒,都需要依制穿着,不可有丝毫僭越,只是出门在外游历,除了某些稀奇古怪的个人喜好之外,往往是如宝鳞这般,头戴远游冠,脚踩云履,属于最为常见的道士装束,这是道祖钦定的规矩,用来勉励修道之士,修道立德,统以清净。

    宝鳞新收了两位嫡传弟子,都是剑修。

    一双如同璧人的少年少女,分别名叫吕蚁,邱寓意。

    吕蚁好奇问道:“师父,既然是要跟那个道老二问剑,好像方向不对啊。”

    宝鳞说道:“要先去见个僧人。”

    两位弟子,面面相觑。

    在这青冥天下,一个道士找僧人做啥?

    只是他们再一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师父是谁,连那位道老二和白玉京都不放在眼里。

    吕蚁问道:“师父,见过了那个和尚,咱们师徒仨就要去白玉京了,对吧?”

    宝鳞不置可否,笑着没说话。

    吕蚁就愈发慌张了,难不成师父要遁入空门?!

    宝鳞笑道:“别瞎想,师父只是与故人叙旧而已。”

    邱寓意小心翼翼问道:“师父,能不能不与白玉京问剑啊。”

    少年赶紧咳嗽一声,提醒这个师妹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宝鳞倒是没有生气,说道:“在外人看来,当然是我自寻烦恼,但是在我自己看来,是躲不掉的事。”

    世事无常,萍踪聚散。

    有那好聚好散又重逢的,也有那黯然收场之人事。

    白玉京二掌教余斗,曾经与三位挚友相逢于微末,一起修行,一起登高。

    共患难同富贵,一起证道长生。真正的同心之言,生死之交。

    四位至交好友,在千年之内,相互护道,先后跻身飞升。

    除了余斗,还有一位符箓大宗师,一双道侣,神仙美眷,分别是剑修和阵师。

    刘长洲,曾经自号垢道人,也就是如今的紫气楼姜照磨。

    邢楼,阵师,道号天墀。

    宝鳞,剑修。

    结伴游历,横行天下。四位飞升境大修士,那种意气风发,可想而知。

    最终只有余斗进入白玉京。

    当时的白玉京,还没有如今五城十二楼的规模,只有三城六楼。

    余斗那个“真无敌”的绰号,就是在那段峥嵘岁月里流传开来,这个比余斗道号更有名气的绰号,当然不是余斗自封的,只不过余斗从来懒得否认。

    由飞升境,欲想更高一层楼,跻身十四境。既是难关,更是心关。

    大修士想要跨越这道天堑,不可力求,只看道心。可能唾手可得,可能比登天还难。

    最终刘长洲和邢楼都死在了余斗剑下。

    所以宝鳞每次闭关炼剑,每次出关,都会直奔白玉京,与余斗问剑落败,再去闭关。

    数千年以来,她已经足足问剑多次了。

    举世皆知,她必输无疑,甚至恐怕她自己,都心知肚明,但好像除了这件事,就再无事可做。

    只为与余斗寻仇。

    她心有执念,天下人都可杀邢楼,唯独你余斗杀不得。

    因为她的道侣邢楼,与余斗是同乡,甚至可以说,邢楼才是余斗的第一位领路人,在之后的修道路上,更是为了余斗,邢楼两次跌境,伤及大道根本,这才使得邢楼在试图打破飞升境瓶颈之时,被心魔牵引天外天的化外天魔,而原本属于邢楼的一件山上重宝,早就送给了余斗大炼为本命物,若非如此,哪怕破境不成,也绝对不至于在闭关期间走火入魔……可以说没有邢楼,余斗早就死了,就不会有后来的白玉京的二掌教,如今的真无敌。

    宝鳞缓缓而行,伸手接住飘落在掌心的雪花。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往事已空,如一梦中。

    一身犹在,乱山深处。枯木犹能逢春,老树尚可着花。故人呢?

    吴霜降说得对,要做点真正有意义的事情。

    需要三个杀力极大的十四境修士,并且皆不计生死,做好有去无回的准备,再来联袂问剑白玉京,才有可能让余斗真正吃苦头。

    当年吴霜降找到她,宝鳞当时闻言只能苦笑。

    上哪去找三个十四境修士?

    “此次返回岁除宫闭关结束,我就是了。”

    “其余两个呢?”

    宝鳞撇开那份执念不谈,不缺自知之明,天下剑修,完全可以拔高一境看待,因为面对其余练气士,公认同境界无敌手,就算偶有例外,那也只是例外。

    唯独一位飞升境剑修,不能如此作数。

    吴霜降微笑道:“这就不是你需要分心的事情了。”

    “宝鳞,不用着急给我答复。”

    “毕竟让一位纯粹剑修,与外人联手去问剑白玉京,像是一场阴谋,终究违背本心。等到什么时候真正想通了,你再来岁除宫找我。”

    “你与余斗,如今死敌是死敌,故友还是故友。要是没想好这一点,就别答应这件事。”

    宝鳞沉声道:“可以!就此说定!等我此次闭关再出关,就去岁除宫。”

    吴霜降却摇摇头,“一看就是没想好。先回去慢慢想。”

    我不希望找一个在战场上会临时倒戈的盟友。

    当时吴霜降流露出一种略带讥讽的促狭神色,那种表情,就像在说,你可以意气用事,但是别把我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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