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霜刃击秋风,谁有不平事(第2/2页)仙路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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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进旁人的半句逆耳之言?

    ——也许,醒言在她的眼中,只不过是个和孩童隔层壁的少年罢了。

    因此,方才蕊娘那番反应,尽管醒言有些想不大通,却实在是完全合情合理。

    …………

    ……

    …

    少年正自闷坐,却又听得那门扉响动。抬头看时,原是那小丫鬟迎儿,又蹩进房来,扯住他问长问短。

    原来,小丫鬟将那片诗偈递给蕊娘之后,却见她看罢面沉似水,虽然片字不语,但迎儿心中已然知得不妙——定是那醒言哥哥诗中,言语有啥冲撞之处了。因此,心里担着忧儿的小丫鬟,便尾随而至,在一旁候着。待蕊娘离开之后,便也进得屋来,问问醒言那蕊娘有没有如何怪责于他。

    听得迎儿好心相询,醒言虽然正自憋气,却也还是顺着话儿,跟她支吾递答了几句。

    虽然搭着话儿,少年却有些神思不属。

    瞅着眼前还在努力安慰着自己的小姑娘,醒言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想念一个多月前,那位曾与他同心协力的少女,居盈……

    “居盈,居盈……”

    乍想起那居盈小丫头,醒言忍不住在心里,又将这个名字反复念叨了好几遍。

    居盈那轻言浅笑的可爱模样,在醒言脑海中逐渐浮现。少女前后那两般妍媸有别、但俱都宜嗔宜喜的容颜,不时在醒言眼前摇晃、交替。

    被那蕊娘之事弄得有些神思恍然的少年,在想起居盈之时,心里倒是似有所动,好像得着某种启示。只可惜,那也只是刹那间的灵光闪现;待他凝神特地去想时,却再也抓不住那片刻的灵机。

    “得~~还是甭费力劳神的去想啦!”

    醒言**摇了摇脑袋,似是要将这些烦心的事儿,全都从头脑里甩掉。

    “呵呵~~~想来那蕊娘和胡公子如此恩爱,俺这一外人又何苦去多事?被那蕊姐姐叱责一顿,也是应该!”

    “也许,确实是俺将事儿想得太严重了吧?呵~正应了那句话,‘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想不到俺也当了一回庸人——难道俺原来不是?!哈~”

    醒言自嘲了一番,跟自己开着玩笑,那心情也随之变得轻松了许多。

    ——醒言的生活,似乎又回到它原本的轨道;有些无聊,但蛮惬意。

    现在,醒言也央得那楼中和善的姊妹,依着那把无名旧剑的尺寸,替他粗粗缝了一条布套。醒言便拿这条布套作鞘,将那把有些爱斗气儿的古剑装起。

    平常,醒言便也学着那些个江湖豪客、世家子弟的做派,在街上摇摆闲逛时节,将那新捡得的旧剑,斜背在身后装幌子——毕竟是少年心xìng,醒言颇觉这样显得威风凛凛,比较好玩!

    当然,这剑倒也并非只拿来当摆设。醒言在那闲暇之时,也去那季家私塾,跟着塾中的季老先生,略略学些剑术。

    原来,在那季家私塾之中,倒也不完全只局限于礼乐诗书;那shè御之道,也是稍有涉猎。季老学究教授的塾课之中,原本便有那剑术课儿。当时办塾理念颇重兼收并蓄,这种课程安排并不值得奇怪。

    当然,由这位德高望重的季老先生来教授的剑术,绝不可能是那种血腥气十足的弑人之术。那老头练起剑来,姿态雍容优雅,举手投足之间徐疾适度;再配上他那副长须苒苒、袍袖飘飘的模样,远远望去倒似是神仙一般——也许,将季老先生的剑术称之为“剑舞”,来得更为恰当些。

    不过,无论这称谓倒底如何,若是真个演练起来,倒也能强身健体、活络筋骨。因此,那些学生学起来,倒也是乐此不疲。

    以前醒言因为家贫,买不起合适的刀剑,便拿那竹木削就的假剑充数;那木剑舞动起来,虽然颇具规模,但手底的感觉,总觉着有些不得劲。待得大上几岁,也便羞于再拿那玩物一般的木剑cāo练;因此,说起来醒言已经很久没去参加剑术课了。

    现在少年无意捡得这把旧剑,虽然看起来颇为朴拙,但好歹也是把真剑。因此,若得些闲暇,醒言也就颠颠的跑去跟季先生学剑,倒也颇能打发时间。

    这rì下午,在花月楼后院的那块花园空地上,醒言又将季老先生近rì所授的那套剑术,演练了一遍。收剑立定,觉着身上颇有些爊热,醒言便将那剑贴住自己的面颊,感受着从剑身上传来的一丝宜人清凉。

    “呵~若是那rì在那鄱阳湖上,将这剑搁在陈魁那厮的脖项之上,估计效果会更好吧?哈哈!~~”

    感受到剑身传来的丝丝冰凉,醒言忍不住这般放肆的想着。呵呵,那夜与居盈小姑娘无间合作,一起威吓那为非作歹陈大班头的经历,端的是历历在目。

    “呀!”

    刚想起这事,醒言心中便是猛然一动!

    ——原来,少年终于想到,这几天飘忽在他心底,那种若有若无、想抓又抓不住的念头是什么:

    “……蕊娘那事,既然好生劝谏无效——那俺何不故技重施?!”

    原来,醒言虽然那rì讽谏蕊娘受挫,表面似已是风平浪静。但在他内心里,疾恶如仇的少年,却实在放不下那蕊娘之事。纵然给自己想出千般理由排解,但心思机敏的醒言,却始终还是难以说服自己,相信那胡公子对蕊娘姐姐是真心相待。醒言实在是骗不了自己——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有些事儿也许相信之后,对自己颇有好处;于是便很想让自己相信——可偏偏,这些事儿自己就是相信不了!

    虽然,蕊娘那rì对少年如此疾言厉sè,但醒言生xìng随和,并不计较;反倒是每每想到,那蕊姊姊最后若被骗得人财两空,那对她而言,将是何种的痛苦!

    因此,虽然表面上一如旧rì,但内心里,醒言却时时在琢磨着,如何才能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儿,让现下仍对那凉薄之徒深信不疑的蕊娘,早rì清醒过来——

    现在,似乎终于有了些头绪。

    刚从那鄱阳旧事中得到些启发的少年,似是顿然得到解脱。望了一眼不远处蕊娘所居的楼舍,醒言呵然一笑,将那手中之剑在秋风中**挥了挥,然后便转身离去。

    在少年身后,那秋树枝头孤零零吊着的最后一片黄叶,似是再也抵挡不住那如刀似剑般的肃杀秋意,无奈的从那高高在上的枝头坠离,在萧瑟秋风的裹挟下,飘摇、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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