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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草根满脸惊异地问道:“小程,我是一个农民,没有什么文化。.org到小煤窑干活,纯属被逼无奈。你是大学生,前几天我还听采煤队的人都在说你呢!说你给岩巷掘进队立了大功,尹公斤专门为你摆了庆功宴,曹疯子都被你给灌醉了。你将来一定会很有前途,应该在矿上好好干,怎么想到小煤窑下苦力呢?”
程自强一听这话,就知刘草根会错自己的意思了。我下小煤窑,难道是要永远去卖苦力吗?
不!我下小煤窑,除了解决一下眼前的困难,最重要的目的是去寻找机会。人不蹦跶枉少年!听说小煤窑的窑主文化不高,但都很有钱。他们凭什么能挣到钱,而我为什么只领二百五?难道让我四年的专业,就这样白白浪费吗?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不过他的这个想法,程自强现在还不便给刘草根和张平安透露。虽说你是个大学生,可谁知道你肚子里究竟积攒了多少墨水?说不定你就是个十足的大草包,竟敢异想天开地到小煤窑寻找啥鸟机会?
如果他俩都这样想,那我岂不是显地太浅薄了?
低调吧!只有尽量低调,你才会得到与你同样境地的人的同情和支持,也才有可能不受任何人的干扰,达成你自己心中的目标。
“刘哥,张哥,在煤矿上你俩都是老前辈老行家,我只不过是一个刚刚涉足的小兵。”程自强先把刘草根和张平安夸赞了一句,顺便降低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好让他俩在心理上与自己处于相同的层次,“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刘哥你能下煤窑,我怎么不能呢?再说了,我每月只有二百多块钱的工资,根本就不够花啊。”
张平安一脸憨笑,并未说话。
刘草根摆摆手:“我和张哥,哪能跟小程你比呢!你不知道,小煤窑太危险太黑暗,你可不能下煤窑呐。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你是不是没钱了?若是这样,刘哥我先借你几个。”
哦,刘哥,你真是个热心人!你这人,值得交!程自强心里泛起一阵暖流。向人张嘴借钱,总是个难为情的事情。可我身上只有八块钱,无论如何都不够花啊!你能主动给我借点儿,这不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嘛。
程自强笑着说道:“刘哥,小弟真是囊中羞涩啊,兜里不足十块钱啦。你若是方便,就借我几个应应急吧。”
“好。我就喜欢痛快人呢。”刘草根摸了摸口袋,掏出六张五十元的钞票递到程自强手中,“给小程,这是三百元,你先花着,不够了给我说。行不?”
“太感谢刘哥了。等下月发了工资,我一定给你还上。”程自强赶快保证。
“没事,你啥时候有钱了就啥时候还,我不急用钱。”刘草根宽慰道。
程自强刚进门时兜里只有八元钱,他没有能力买酒与刘草根喝。现在他手里一下子有了三百零八元,买两斤酒与刘草根和张平安喝一场,也是自己理应表达的心意。
想到这里,程自强站起身子,撒了个小谎说道:“刘哥,张哥,小弟方便一下,去去就来。”
“嗯。”
程自强一溜烟下楼,在楼下不远处的一个小卖部里卖了两斤康州大曲,又买了几袋下酒用的花生米,拧着进了刘草根的宿舍。
“小程,你这是干嘛?”刘草根霎时明白了程自强出门而去的意思,一脸埋怨的表情。
程自强却“嘿嘿嘿”地笑了起来。笑完他避开刘草根的话题,一脸谦虚地说道:“刘哥,张哥,小弟我也想好好喝一场。这酒,不是表达你借我钱的谢意,而是有事儿请教两位哥哥呢。”
“你明说,否则这酒我俩不喝。”刘草根满脸不高兴,“我说小程,有事你就直说,怎么能这么破费呢!”
“真不喝?”程自强故意逗了一句。
“不喝。“
“那我就拧走啦。”程自强拧起两瓶酒,做出转身要走的样子。
这小伙没有钱借我的钱,却又请我喝酒呢!刘草根没想到程自强是这么大方豪爽的一个人。他嘴里在抱怨,心里却狠狠地点了个赞:“呵呵呵,好啦好啦。来吧,咱喝。”
“这就对了嘛。”程自强复又坐到床边,打开一斤康州大曲,又把装花生米的塑料袋封口一把撕开,说道:“刘哥,张哥,这酒,我是请教山脊那边小煤窑情况的。给我说说吧?”
“好,咱边喝边说。”
刘草根和张平安一边与程自强举杯喝着酒,一边说起了康州一矿周边小煤窑的情况和他俩在小煤窑里干活的情况。
山脊谷底的那个地方,当地人叫做炭场沟,如今聚集着十八个小煤矿。由于每个小煤矿每年挖出的煤在一万吨以上十万吨以下,且运煤、通风、行人的井筒大部分是俗称“独眼龙”的一条石硐,大家就习惯性地把这些小煤矿叫做“小煤窑”。
据说八十年代初期,国家就对煤炭资源管理实行放开政策。资源量大的矿山,由像康州矿务局一样的国家大企业开采;稍大一点的由集体社、队开采;其他资源量少、国家划不来投资开采的,允许私人挖井开采。一时间全国上下出现了大家一起办煤矿的局面,大型矿务局办煤矿,政府乡镇办煤矿,劳改农场办煤矿,当地驻军办煤矿,农民也参与办煤矿等等。
炭场沟的小煤窑,八十年代中期只有两家,一家由草煤村村民小组集体开办,另一家由草煤乡政府牵头开办。近水楼台先得月。当时他们的想法是:这地方是我们村和我们乡的地盘,就地建一个煤矿,挖到煤就是我们村民的福利。
这两家小煤窑办起后,正赶上了康州县乡镇企业蓬勃发展的时期,那时整个的煤炭供不应求。乡镇企业对煤炭的需求,很难从康州矿务局所属的几个大煤矿得到满足,便只好求助于这两家小煤窑。他们都派人驻到这两家小煤窑井口等着要煤。
在这种形势下,这两家小煤窑的生意意外地红火。
这让周围的乡镇和村子都感到眼红。后来,稍微有能耐的人都想着开矿。他们背景复杂,关系深厚,或有政府的人参股,或有大企业的领导在后撑腰。炭场沟的小煤窑,就如雨后春笋般地遍地开花,非法运营的私人小煤窑占据着相当大的一部分比例。
遍地开花的小煤窑成了康州一矿的噩梦。大型煤田被分割成许多小煤矿,煤炭资源的“有序开采”遭到破坏,安全隐患大量存在。许多小煤窑生产水平不高,他们见煤就挖,回采率普遍不到百分之五十,资源浪费严重。他们对本属一矿的煤炭资源,超深越界开采,疯狂盗采。一矿现有的每个采区都产生了大面积破坏,造成许多巷道报废。
为了争夺矿产资源,窑与窑之间经常是井井相通,打架斗殴的情形经常发生。
小煤窑的安全生产投入严重不足,只要在岩石里打下的井硐里发现了煤,他们就通过爆破后往地面运。
在低成本生产的基础上,康州县域的煤炭产量不断增加、库存增加、生产严重过剩。由于小煤窑生产出来的煤炭成本十分低廉,他们甚至以低于大矿吨煤几十块甚至上百块的价格销售煤炭,仍然赚取可观的利润。
在地方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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