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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莫撒泼说,躲开了她的手,道:“你这样和杀了爹爹有什么区别,爹爹也是有自己的事业的啊?”
莫鱼儿伸出的手一僵,柔和的脸色逐渐凝固,继而变得比刚才现身时更加冰冷。
她把伸出的手也缓缓收回,冰冷的道:
“我真傻,我早就该醒悟了,你这个老东西现在就是疯了,怎么可能还听得懂人话?你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杏蛊惑,去做那丢人现眼的勾当。当年,我怎么就没一掌拍死那个混蛋?走,跟我回去!”
说着她就强着老莫的手就要往家里拖。
躲在一旁暗处,已经从皇后怀抱中下来,只是与她手紧握着的皇帝陛下身子一僵,当年那噩梦的一幕出现在脑海。
一次,自己如往常一般每月定时去老莫画室拿钱,一个冰冷的女声就在身后响起:“你就是蛊惑莫丹青去画春宫画的人?”
不知道大难临头的自己一贯的嘴皮子打滑,还没看见人呢,就曳晃脑的道:
“姑娘,首先我要纠正你一个错误,春宫画这种狭隘的东西如何能够定义莫大师现今的成就,这叫‘人躰艺术’!”
话才刚说完,他还正转身寻觅说话之人呢,一只秀气的手掌已经不带一丝烟火气的按在了他胸口。
然后他发现,一个绝美的女子带着寒冰一般的脸已经出现在他面前,轻声道:“那你就去死吧!”
然后那秀气手掌掌力一吐,一股摧心裂肺的暗量入体内,他的人也已飞出数米之外,靠在墙上软绵绵就要倒下。
那一刻,是他来到这几个世界最接近死亡的一刻,连之前诅咒元嘉帝不成被龙气反噬都没有这么迅速直接。
受龙气反噬之伤已成经验的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内腑在一股暗劲的破坏下不断的崩碎着,他本身却没有感觉到痛楚,因为神经在暗劲的摧毁下已经麻木,只感觉浑身一片木然。
是他骨子里的顽强和求生欲救了他。
唯生死之际方见一人的真本色。
没有疑惑,没有痛苦,没有惊慌,没有绝望。
那一刻,他只以最快的速度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将一整瓶百草丸全部倾入口中。
当时他刚把百草丸炼制出来不久,走到哪里怀里总会磁一瓶,不然心中不踏实,这有点强迫症的举动救了他。
然后他就慢慢委顿的坐倒在地,那冷冰冰的女子走过来,见他没死还想再补一掌,他不理会,莫丹青扑过来挡在他身前,与那个女子展开激烈的争执他也不理会,只一心一意的疗伤。
等他再度醒来时,那女子已经走了,只剩下莫丹青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然后他知道了那女子的身份,莫丹青唯一的宝贝女儿,莫鱼儿。
虽然她那一掌就是奔着要他命去的,见他没死还想补杀,但他心中对此并无恨意。
他虽没直接见过她,但在调查莫丹青作为一个合作者是否可靠信任的时候,他就对他进行过深入的调查,所以对她的情况很清楚。
莫丹青一生痴迷于绘画,在迎娶了娇美的大家闺秀为妻子以后,他也只留恋了一年的时间,然后他就“醒悟”了过来,觉得自己被美色迷惑,耽误了光阴,强制性的进入了禁欲式的闭关之中,他那娇美的大家闺秀出身的妻子就此就开始了漫长的守活寡生涯。
而在他们相伴那一年里有了一个女儿,莫鱼儿,大概是她唯一的慰藉了。
而父女天性,血脉相连,莫丹青对莫鱼儿这自己的唯一骨血自然也是极其宠溺疼爱。
但他一心痴迷于钻研绘画之技,却真实地冷落了妻子女儿,莫鱼儿所说的“抛弃妻子”是没有错的。而他潜心钻研画技想着一朝成名天下知的时候,却迎来了人生中最惨痛的打击,被否定的一无是处!
然后他就倔强的经营起一个画室,想要以此硬撑,证明什么。在此期间,他那宗这神都寸土寸金豪华府坌的妻子女儿是什么心情就复杂了去了。
那时候莫鱼儿已经长大懂事,对事待物也早有了自己的见解判断。而且因为他父亲的不负责任,她母亲天生的柔弱性子,整个莫家的大局在她还是个很熊小的小姑娘的时候就由她一肩挑了起来,强行扛着祖先们几百年创下的莫家偌大基业不至于崩散,她的性格也在这样的磨炼或者说摧残中变得强硬,冰冷。
那个时候,她哪怕是对父亲心中有怨气,总也有个理由来说服自己父亲真的是在弄自己的事业,那是祖先们传承下来的莫家根本,他的压力比任何一个人都大,作为女儿,我用理解他,而不是桥爹爹的裤腿索要父爱去扯后腿。
然后然后她就把一个人恨到了骨头里。
那就是朕啊!
莫画师在人生的低谷遇到了自己,最终投入了“人躰艺术”的怀抱,在这个还不太开明的世界,自然要被误解,被歧视,被嘲笑,那莫鱼儿对自己是个什么心态有个脑子的人都明白。
这还是世界不先进的错呢。
那奔着要他命来的摧心掌自然是没有丝毫弄虚作假。
给皇帝陛下心中种下了至今难忘的阴影,那濒死的体验啊,试过的都说好。
从那以后,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单是每次和莫画师的见面都搞得像部谍战剧,结果就是,他再也没有被鱼儿姑娘抓住过了。
见女儿要给自己来强硬手段,一家老少爷们儿都站在旁边袖手旁观,叛变了的混蛋们根本无法指望,还是要自救啊。
他又道:“可是,我不明白啊,我以前那么多年好好的都过来了,你怎么这次要我拘在家里?”
莫鱼儿冷笑道:“这段时间你在偷偷谋划什么以为我不知道?”
老莫脸上悄然一变,却强撑着道:“我在谋划什么,我能够谋划什么?”
莫鱼儿冷笑一声,向人群中示意了一下,一个躲在人群后的男子畏畏缩缩的走了进来。
老莫一双眼睛瞪得差点掉出来,他道:“老于,我不是让你们把东西打包先行一步吗?”
那老于羞愧的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吐露了实情,道:“老爷,之前我装作一个落魄画师来投靠您,帮您做事,其实这都是秀计划好了的,她是见您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后怕您以后再做出别的荒唐事情来,派我来盯着您的,这次这事实在有点大,不告诉秀我老于就要变成咸鱼了,老爷,您一定要理解我啊。”
老莫双眼凸出,一口老血在喉间翻滚汹涌。
苍天啊,大地啊,还有没有天理啊,当年我那么可爱还坐在我肩膀上玩耍的乖女居然对他的老爹玩起了间谍,而且还早早的几年前就埋下了。
我的女儿去哪儿了?我的乖女不可能这么不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