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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吃饱喝足,收拾好甲帐物资,在雷伟的引领下前往黄友才部被困的山谷,那是红柳河拐弯处,河流冲沙和风沙缘故,形成了一个马蹄山谷,山不过几十丈高,谷内都是碎石滩。
赶到的时候,天已经全黑,借着皎洁的月光,孙伯纶和李部司登上山顶查看,发现黄友才靠着一侧山崖摆成车阵,张弓据守,而马贼在聚在一侧背风处,他们极为随意,莫说营寨,连哨兵都没有设置。
马贼一侧燃起了四个火堆,其中一个尤为巨大,那里人马也最多,有一些穿红斗篷的人聚集,应当就是三江好的人马了,看起来百余人,其余篝火旁聚有三五十人。
“那应当就是三江好了,看来还有三个小绺子,总共也就二百多人。”李部司小声说道。
二百多也很多了,孙伯纶腹诽道。这些都是刀口上舔血的马贼,个个是不要命的主儿,可不是那些一杀就散的流民。
“咱们还有三十多骑兵,等到后半夜,俺带着他们偷摸过去,一阵冲杀,运气好杀了那马麒麟,就能杀散了。”李部司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哥哥不可,若是杀不散,咱们都得折在这山谷里。”孙伯纶可不会任由李部司胡来,平时他不出头是为了维护李部司的权威,这个时候可不能沉默。
孙伯纶拉了拉李部司,两人悄悄下了山岗,找到藏匿在灌木丛里的也先等人。
打下宁塞堡后,李部司麾下还有五十多人,一些佩服李部司义气武勇的人加入进来,那又收拢了黄友才抛弃的人,现在能打的有一百五十多,其中三十余骑都是老边军,最为能打,而雷鸣东属下的原范家护卫队四十多人,个个配备鸟铳,也很精锐,其余也都是见过血的杆子。
孙伯纶自然不会同意李部司那一根筋的战法,考量了麾下人马之后,又根据地形局势,心里有了主意。
“哥哥,俺有个主意,不知道.......。”孙伯纶试探的说。
“摇旗兄弟,你支支吾吾作甚,莫说你现在开了窍,就算没有咱们兄弟哪有信不过你的。”李部司大喇喇的说。
“是啊,若没孙头领,咱们爷们都渴死在沙漠了,对您的机变,俺们没有不服气的。”雷鸣东也开口说道。
孙伯纶知道此时不是谦虚的时候,直接问:“雷教头,你火药多吗?”
雷教头咧嘴一笑:“那可是吃饭的家伙,怎么能不带够,俺那护卫队本来有一门佛郎机呢,太沉黄友才给扔了,他分不清楚炮药、子药,统统让俺们背着,咱现在是子药充足,炮药还有十几斤呢。”
孙伯纶从马上扯下一个盛米的口袋,把米倒出来,有找来一个瓦罐,对雷伟说:“你把炮药塞满这瓦罐,在把瓦罐放进口袋,口袋和瓦罐之间的缝隙用石子填满,记住,越锋利越薄的石子越好。”
那雷伟听了这话,眼睛放光:“头领这是让俺做一个超大的震天雷啊!”很快,他又拉下脸来,说:“可惜没有药捻。”
“不需要药捻,你照做就好,剩下的炮药用布包装起来,麻绳系紧了,分成三个,知道了吗?”孙伯纶也没解释太多,直接命令道。
接着,孙伯纶简单划拉一下,说:“哥哥,你带骑兵绕个圈子,到这片枯树林后面,莫要让马贼发现了,待他们营中乱了,你便冲过去砍杀,也先你带五十个人,跟在头领后面掩杀,雷教头,你带其余人,藏在灌木丛后面,敌人来就用鸟铳打,弓箭射,麻子,你带剩下的人,若谷中混乱也杀进去,若情况不妙,掩护雷教头的队伍。”
“摇旗兄弟,他们营中如何会乱?”李部司问道。
“哥哥不要多问,此事交给我就行。”孙伯纶沉声说。
“你要去偷营?不行,太危险了,俺带二十个兄弟去吧,你带骑队。”李部司连忙反对。
“俺这骑术实在丢脸,如何带的了骑队,你只给俺三个机灵的兄弟就好。”孙伯纶心中早有计较,自然不会让李部司打乱计划。
“头领,让俺跟着你吧,步队跟着李头领砍杀就好,俺跟你偷营吧。”也先性格憨直,又奉孙伯纶为神明,闷声说道。
孙伯纶心道,这次偷营可是技术活儿,带着这么个榆木疙瘩如何成事,但见李部司等人不依不饶,说:“好,也先跟着我,这下哥哥放心吧。”
李部司眼睛血红,握住孙伯纶的手,说:“摇旗兄弟,俺不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你放心,若你有个好歹,黄泉路上自然不会让你孤单的。”
孙伯纶很是感动,心知此去极为险恶,却强颜欢笑说道:“砍人前,看清了,右臂系着白布的是自己人,别让俺死在自家兄弟刀下。”
计划定下,各人就位,孙伯纶把那盛满火药的口袋接过,点了一根香插进火药寸许,要了毡毯包裹,伪装了一番,骑马沿着山边缓行。
李部司目送孙伯纶进了山谷,忽然说道:“俺已经想好了,等这事儿了了,俺这大头领的位置让给摇旗兄弟,你们若拿俺当兄弟,就一直尊他做大头领。”
众人随即低声应和,整队而去。
马贼把黄友才部困在山谷,用的是骚扰的法子,他们就地驻扎在背风处,点燃火堆取暖休息,派遣小部队骚扰。
七八队马贼围着车队,发生各种唿哨和怪叫,不时射出箭矢,射死某些倒霉蛋,当他们靠的近了,车队里也会张弓打铳还击,围了半夜,车队前倒了一地的尸体,有些人没咽气,高一声低一声的惨叫呻吟,让原本就肃杀的寒夜里多了些凄冷。
七八队马贼也就四五十人,袭扰一阵就跑到篝火旁取暖,换下一批人去,反反复复,当车队里的人慌乱或出现漏洞,就是一拥而上的时候。
孙伯纶骑在马上,慢慢向着三江好的火堆靠过去,其他人走向另外三股马贼,只有也先跟在他后面,火光下,一张张脏乱而凶戾的面容好不渗人,这些人蓬头盖面,分不清胡子眉毛,正相互攀谈着。
他们有的用蒙古话,有的使用陕西方言,还有山西话,场面很是热闹。
“哎,你是哪队的?”忽然一人持刀拦住了孙伯纶。
孙伯纶心中一沉,背上瞬间冷汗冒出,手脚立时冰凉了。
“说你呢,没听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