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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耳知会一番,见吕嫦安头应允,便朝阶下众人昂然高宣道:“哭幡礼毕!请诸位良姊移步几筵殿沾福谢恩。”
这令一下,众妇人纷纷起身,欲随都知监前导太监离场。这档口,偏又听闻有人呼救:“夫人!夫人!诸位王妃,这夫人害了晕症……”
众人回头看时,吕嫦安、临安公主等皇家女眷已然步向那厢。却那晕倒之人并非别个,正是孙氏。但见她牙关紧闭,面色如纸,倒显得一双红肿的眼皮儿越发出彩。
“让开。”吕嫦安近身后,蹲下身来,纳了孙氏头颈担于自家臂弯,又接连轻唤了两声“孙夫人”,旋即朝身后的崔渊吩咐道:“快去唤个医女来。顺脚于门外将孙夫人的随侍叫进来。”
“是。”崔渊得令赶忙去了。
正时,竟见燕王妃已到身旁,见孙氏那般模样,忙俯身急声轻唤:“姨娘……姨娘……”急中又问向吕嫦安,“长嫂,这可如何是好?”
吕嫦安见她这般情急,佯作安慰道:“妹妹莫急,此处自有嫂嫂安顿。你且先行几筵殿代为周全就是。”
“这……”燕王妃似有顾虑,末了还是应了句“也罢,有劳长嫂费心。”
“放心便是。快去吧。”
燕王妃听她如此回应,也只好匆匆去了。
随脚儿的工夫,周嬷嬷已匆匆到来,近前便欲作哭号,那口里刚吐出个“夫人”二字,便被吕嫦安一眼厉色塞了声门。此时方知,定是怕扰了殿内君王。
“本想着今日排场,你府上理应出个女眷露个头脸才是,却不想竟是这般田地。”
“回太子妃,”周嬷嬷趁机哭诉道,“我家夫人身子向来康健,可自皇后娘娘殡天以来,她就终日悲泣哀祭,茶饭不思的。这到了还是……”那婆子着,便抹起老泪来。
吕嫦安顺势赞叹:“倒也可怜她这颗孝心了。”罢,又支使随侍的宫婢道,“快去瞧瞧,那医女如何还未来到。”
来也巧,那宫婢刚去,就见朱福捧着一本奏章进了庭门。瞧见此处情形便跨近前来询问:“娘娘,不知出了何事?”话音落时,已将吕嫦安臂弯上那颗脑袋打量个全乎。于是,晃悠眼珠暗里略作观摩,又故作关切地朝两旁侍婢道,“怕是一时体虚所致晕厥,只需寻常技即可使其苏醒,何苦劳烦娘娘陪这儿焦心?”
“是何技?”吕嫦安问。
朱福一面回禀,一面顾视孙氏情态,字字吐得干脆,“回娘娘,只需以钗锋刺其人中即可。”他话音刚落,分明瞧见那孙氏双睫一丝微颤。于是不免暗作一声嘲骂。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如何使得?”
“娘娘觉此法不妥,但以拇指抠其人中也许亦有奇效。”
“也好。”吕嫦安听闻此,无奈硬下头皮,依照此法做了。可指尖刚触孙氏人中,竟分明感觉其嘴唇似有戒备地微绷起来。这一丝细微反应,顿使吕嫦安心生蹊跷,抬头看向朱福,却见朱福眼中隐现心照不宣之意。
一番巧弄,孙氏自然省了人事。但见她缓缓睁开双眼,深吸一口气,却未言语。此时,又听朱福朝吕嫦安欠身开口道:“得,孙夫人醒了。的也该进去复旨了。”
吕嫦安了头,朱福施了别礼。一手托了奏章,一手甩向后腰,扬长去了。
再孙氏这头,即便是假戏,总该有个谢幕的时候。为求个好收场,她很适时宜地动了身子,朝吕嫦安纳头便拜。这吕嫦安何许人也?本就擅弄机关,自然深谙弄机之法。于是立马顺势忙做搀扶,佯作一副惺惺相惜之态,心中也早就盘营出容后交集的路数来。
另因正事所使,这吕嫦安并未容这对戏之人千恩万谢,忙使人将孙氏送回府去,好生调理。一席体恤忧怜之言更是不在话下。同时,又命侍婢取了人参养容丸一并送至府去。
再此刻朱福入了乾清宫,一路捧那文书直奔仙楼。
这仙楼本是倚此宫后檐所置的二层书阁,其中路径略显曲折,欲上此楼,自然不免一番兜转。
话他临近阁门时,正闻里头的朱元璋向庆童问话:“可是都已退去了?”那声音显得有些倦怠。
“是。这会儿,太子妃已携众命妇前往几筵殿去了。”
“为何朕分明听似有人喧哗?”
“回皇上,方才……那魏国公夫人害了晕厥,许是旁人一时情急而致聒噪。”
竟见原本靠在座椅上的朱元璋忽地朝前,问道:“魏国公夫人?那谢氏不是已经杖毙了?又何来的魏国公夫人?”
“回皇上,本是徐将军下妻孙氏。”
朱元璋似有气恼,倦声喝道:“放肆……区区下妻,岂可入得这等排场?”
“这……”
“。是何人擅破此规矩?”
“回皇上,是……”
“老东西,这是存心倒灶啊。”朱福知那老奴定是想存心挑出事来,于是正欲开口打断那话儿,却听得里头另有一语先声夺人。
“皇爷爷,是我母妃。”这话的是朱允炆,此前就坐于朱元璋案侧工书《孝经》。
“是你母妃?”
“是。母妃,今日哭幡虽是妇人之事,但国本体大。况那魏国公身为三公之首,这等排场若无个人来打个招面,在那些明事儿的人眼里倒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朱允炆打量了一眼庆童,接茬道,“可若在那些专好离间君臣之心的人嘴里,不得又会弄出哪些是非来呢。凡事,大局为重。母妃,便是皇祖母在世,也会这样做的。”
这话得朱元璋噗嗤一声冷笑:“如此来倒是朕昏聩喽?”
这孩子处变不惊,稳稳回道:“在孙儿心中,皇爷爷乃是世上男儿的榜样,万不可妄自菲薄,伤了我等男儿之心。”言至于此,他嘟哝嘴,显得一副感同身受模样,“可单单您又是个重情之人,自皇祖母仙逝以来,日夜伤情以致诸事无法静下心来思度也是有的。”
朱元璋一听,开怀大笑:“你个东西呀,真是爱煞朕了……”话将其搂进怀中,在脸上贴了又贴。
在众人看来,此笑算是破了天荒。自马皇后仙逝以来,宫中上下就从未见他这样笑过。于是引得一干侍奴也纷纷笑了,连朱福在门外也听得含笑头。倒是那庆童,被冷落在侧,满脸皮笑肉不笑的,又打胸中暗压出一丝晦气来。
随后,朱福趁那火候朝阁内开了口:“启禀皇上,太子政报烦请定夺。”
“进来……”
朱福闻允跨进殿来,距离三步之外,那庆童先迎一步接了奏折。
朱元璋道:“朕不是了吗?凡事太子代朕裁夺即可,何故一再来烦朕?”
“回皇上,此事虽非紧要,然却关乎天下万千儒生舆论,况诸位臣工又对此处置之见一直僵持不下……太子毕竟暂为辅政,故有裁夺偏颇之虑,才请皇上示下。”
朱元璋面露败兴之色,扯过那奏折细看开来,却越看越觉喜也不是,怒也不是。直至最后,竟一把将那奏拍于案上,嘲骂道:“好个目中无人的东西!”
“皇上……?”朱福轻唤,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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