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旧渡仍许借归船(第2/3页)覆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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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我为难吗?”李进指着长矛反问,看似苦笑,其实随意。

    “退之兄自己技不如人,被我擒获,还想如何?”张飞明显不以为然。“足下且莫今日下午在秦亭市集领着这么多军士是偶遇于我真若是不想为难彼此,便假做不识,放我渡河便是!”

    “我也是没辙。”李进登时无奈。“军中整编以后的部队,如今皆有专门的主簿、长史辅佐。主簿监察后勤钱粮不提,还直属于车骑将军府主簿郭图郭公则,而长史监察军务、参赞军事,虽无调度之权,却可以直接向车骑将军总幕府的陈宫陈公台汇报今日长史去了济阴我家中做客,主簿却在,所以那个军士认出你后,回营一嚷嚷,便直接惊动了他,否则我何尝愿意去与益德兄当面,弄得彼此如此难堪?”

    “这倒是错怪退之兄了。”张飞晒笑一声。“起来,如今军中主簿、长史直属于上,似乎也是定例了,淮南那边也是如此”

    “都是跟卫将军的。”李进无奈摇头。“还有屯田、军师制度”

    “不这些了。”张飞握住手中蛇矛,微微上抬,放声而笑。“承蒙故人招待,还请退之兄再送一送我将来有缘,咱们再来叙旧。”

    “好,好。”李进一声叹气,却是无奈起身。

    随即,二人扔下金堤上的酒菜,李进赤手在前,张飞持矛在后,二人一前一后相距区区数步,往金堤下缓缓行去。

    金堤之上,固然是并无他人,但金堤之下,还有金堤下的渡口之中,此时借着头顶圆月,根不用灯火相助便能窥的清楚,却是密密麻麻聚集着足足百余不止的披甲执锐武士,而且个个刀剑出鞘,弓弩上弦俨然是久候于此了。

    至于张益德和李退之,二人目不斜视,根理都不理周围这些武士,而是直接前行来到下渡口处的一条木制栈道前,然后先是有士卒牵来带着包裹的一头高大战马,而李进主动为张飞挽马之余,复又往木栈两侧的河中各自一指,彼处已经备好一大一两艘渡船,却是要张飞自行抉择。

    如此姿态,若非张飞手中尚有一矛直指对腰间,就好像真的是旧友相送一般。

    “还是船吧!”张益德看了看光是船夫便要数十人的大船,也是一声感慨。“战马用别的船专程运过去便可,唯独事到如今还要劳烦退之兄亲自划船送我渡河,着实过意不去”

    “听益德的。”

    李进完不以为意,直接撒开那匹战马,与张飞前后上了那艘只能乘两三人的舟,复又轻松在对矛尖前坐下,静候对坐好,才直接握住双桨,轻松向河中荡起。

    二人同舟,在月下悠悠向北而去。

    旋即,数十甲士外加一名高冠吏匆匆带着张飞战马上了大船,复又惶惶启动大舟,在相隔百余步的距离处,与舟平行相随。

    而舟行到河中,李进却又忽然停止了划船。

    “何事?”张飞缓缓相询。

    “有一事想问益德。”李进握着船桨,正色相对。“金堤之上虽然无人能闻,但我却一直没有问出来,只有在此处能从心所欲”

    “退之兄请。”张飞虽然微微蹙眉,却并未有拒绝之意。

    “愚兄想问问益德,为何没有讽刺我不知恩义,从袁而抗旧主?”李进咬牙言道。“以你的事,总不至于是为了便渡河,不想平白激怒于我吧?”

    “就问此事?”

    “就问此事。”李进恳切而言。“你我共为卫将军旧部,今日你闻他可能有困厄,便弃淮南重任,千里行单骑至此,我固然敬服你的义气,可你当众擒下我,却为何没有当众质问我一声呢?须知道,当日在邯郸城下,我与关云长曾有对面,其人擒下我侄,复又见我,便当众骂我是背主之人我当时仓促而走,固然是为了侄子性命,但又何尝没有几分羞赧呢?而益德今日风采,让人敬服,原可以骂我更多,却为何不骂?”

    “若是当年弱冠之时,所见所历少时,或许会骂。”张飞先是一时沉默,却又摇头不止。“但后来见识日长,却多有思索”

    “愿闻其详。”

    “天下崩坏,有事又有见识,还有志向的人,如卫将军、如关云长,再如我兄刘玄德,他们是大英雄大豪杰,想的是定平天下,想的是让天下顺着自己的想法重整乾坤,所以于他们而言,心中是有定见的,故此免不了要私人定下法度标准,臧否天下万事万物,顺者与之赏,逆者与之罚所谓鞭挞天下,理平四海,便是此意了!”

    “这是实话。”李进想起公孙珣之前种种,却是忍不住颔首赞同。

    “但天下间如他们这种人又有几个呢?更多的是无能无知,苟且求生,挣扎于一口饭食之间而已。”张飞话锋一转,似乎有所偏离。“我在淮南帮着我兄玄德平芍陂贼,临阵投矛刺穿三盾,他们降服后称赞我武力高绝,生平只有沛国谯县某个姓许的人能比,他们亲眼所见,那人能临阵倒拽牛尾,拖牛而行”

    “这倒确实是了不得!”李进嗤笑一声,忍不住插了句嘴。

    “然后我便问他们,尔等一群淮南人,如何去的谯县?”张飞没有理会对,只是继续言道。“他们乃是前年董乱时,正逢淮河水灾,以至于去年这时田地荒芜,无粮无果,实在没辙便北上数百里劫掠为生,甚至于差点穿过整个豫州退之兄,你我为报恩千里走单骑,横穿黄淮,算是了不起,那他们为求一口饭,拖家带口,穿几乎整个豫州,又算什么?是不是也很了不起?他们为什么没有骂那个姓许的据坞堡自守呢?”

    “这怎么能做相比呢?”李进瞥了眼不远处同样停下的大船,不由摇头。

    “如何不能相比?”张飞同样摇头。“那些没事、不懂道理,只能做贼求食的芍陂贼在凭武力据坞堡保宗族的那个许姓谯县人之前,恰如我等在卫将军、关云长、我兄玄德那些人之前,又如那个许姓谯县人在我们之前大家难道不是一回事吗?”

    李进欲言又止。

    “乱世之中,法度沦丧,人心皆坏,除了少数顶尖人物有资格鞭挞天下,喝问罪罚外,其余之人,都是有多大的事,尽多大的力气而已,何必分什么你上我下,论什么他对彼错呢?”张飞愈发感慨,却是微微抬起手中长矛,指向头顶。“我张飞其实早就看明白了,自己并非是那最顶尖的一流人物,只是一个生在乱世又稍有事的武夫而已,偏偏又父母早亡无牵无挂既如此,生平也不做他求,只求能持此矛安生立命,然后求一个从头到尾,自始至终,此心能如头顶此月,皎洁可映,清白无垢而已!”

    张飞言至此处,却是顺势将手中长矛到舟底,然后才对着身前之人恳切言道:“退之兄人生于世,各有所求,强者求不负天下,弱者只求不负己心,而你能不负家族,我以为也是颇有几分可取的不管你信不信,一别七载,今日重逢,月下对饮,虽然一度持矛相对,但我张飞却并未有半点看不起你的意思,反而多为战乱之中故人相逢心中欣喜而已!”

    李进听到这话,怔了片刻,却是一言不发,反而忽然疾速滑动船桨,奋力向北而去了。

    等到北岸,李进复又喝令大船上跟来的士卒不许相随,而是亲自牵马,与张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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