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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劳去蝶返花丛,纵有旧情,不敢陪奉。””奈何天计左
披香殿。
采女郭照壮起胆子端来茶点,一一摆放在案上,见二人只坐着不说话,便悄悄退了出去,临到门边,眼神不经意的往一旁未来得及收拾的琵琶上看了一眼。
“皇子养的很好,就是瘦了些。”不知过了多久,皇帝看着郭照摆完茶点后离去,手抚摸着刘晞的头,开口说道。
宋都端坐在对面,双手规矩的叠放在膝上,听一句便答一句:“谨喏,孩子生下来时就不甚康健,幸得有陛下福佑,才侥幸长成。”
这些年来皇帝膝下子嗣渐多,也不再过多关注这个长子,也亏皇后伏寿性情宽容,不曾亏待,刘晞这才在披香殿这个角落里自由成长。但宫中炎凉,谁会真正将宋都母子当回事?不过是勉强度日罢了。
皇帝挑了挑眉,继续说:“适才我已命中书拟诏,择日封他为陈王,皇子大了,选师傅教导几年,就可以到陈国去你以后也可以去。”
宋都沉静如水的脸色终于变了,她不知是为皇帝的那句话所打动,或许是自己的儿子可以封到一个富庶的藩国但就此无缘皇位,或许是反应到自己成为王太后的代价是宋都竟从席上站起身,拉过刘晞一起对皇帝缓缓下拜:“臣妾谢陛下恩典,愿陛下千秋万岁,长乐未央。”
皇帝觉得有什么失去了,他不能忍受这样乏味沉闷的气氛,起身正准备离去,却被宋都挽留道:“臣妾有几个不情之请。”
“你说吧。”皇帝站住了,第一次猜不中对方的心思。
宋都低着头说道:“皇子也大了,臣妾想请陛下从太学寻一位大儒教习他道理,他日也好就藩临民。”
“他不是一直跟着太子学习么?”皇帝下意识的问道:“难道是太子”
“与太子无关,太子一向友爱兄弟,对皇子们多有照顾。”宋都连忙说道,她话锋一转:“只是贾公、荀公俱是太子师,传授的都是他日为君的学问,皇子但学好经书、知道君臣之义就够了,怎能跟着太子学那些呢?”
“我明白了。”皇帝叹了口气,知道了宋都的良苦用心,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方居然也会有这样审慎的心思,说罢,他又继续问道:“还有么?”
宋都怔了怔,犹豫了一瞬才说道:“皇子年岁渐长,身边也不需要那么多人侍奉,臣妾的披香殿位置孤僻,实不必让人虚度时光。刚才教臣妾弹奏琵琶的采女郭照,这些年照顾臣妾和皇子尽心尽力,如果陛下不弃,就让她来侍奉陛下吧。”
皇帝听了,心里忽然没来由的烦闷起来,他生硬的应了一声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宗正刘邈等人在豫州与刺史刘艾查访了陈国上下,获得大量罪证,王太子刘服在恐惧悲愤之下更是向新任陈相、原光禄大夫赵威孙吐露了当年的实情,原来刘宠当初私自祭祀上帝、意图不轨的事情被揭露后,不只是宦官帮忙遮掩,更有刘宽等人顾念所谓的大局将事情掩盖了下去。这些年刘宠老实安分,也时常向长安输送过钱财,以求苟活一生,谁知承诺还是做不得数。
赵威孙知道这个事后吓个半死,他不敢瞒、又不敢外传,即便知道刘服信不过刘邈,但还是找到机会告诉了刘邈、刘艾等人。
刘邈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处理陈王的后事,刘宠自杀后事情也该告一段落了,谁知道这里居然还藏着一段陈年往事,涉及到前朝旧臣、享负盛名的大儒,刘邈下意识的感觉到了不同寻常,他谨慎的建议道:“此事稍有不慎,便会牵连过广,如今关东豪强多因迁豪守陵一事而震惶未定,刘服其人因怨诬告,如何能当真?”
他有意要将此事压下,与他一起来的,还有廷尉奏曹掾司马芝,人微言轻,只静静的在哪里听着。有发言权的也只有豫州刺史刘艾和陈相赵威孙,赵威孙刚才已经说了情况,便只剩刘艾发表看法了:“是否诬告,暂且不论,今日刘服能告于陈相,他日便能告至长安,长安虽远,但杨司徒正好尚在雒阳此事既然不能置之不顾,又难以遮掩,依我看还是据实上疏,请国家定夺。”
刘艾也算是老臣了,早年虽说在董卓身边担任过一段时间的长史,但诛董时略有微劳,皇帝念在宗亲的身份给予了宽宥,先后担任侍中、弘农与汝南太守,跟随朱儁用兵豫州,可以说是皇帝手下最早受提拔的一批宗室。他生性谨慎多谋,岂会看不出这里的蹊跷,他不会蹚这个浑水,本能的便想将麻烦先推出去。
“此事的确非我等能擅作处置,我看还是依使君的话,将事情如实上疏。”赵威孙与刘艾的想法一致,他也不愿意再牵扯进什么风波中去,当初他奉诏去赐死王允就让他背地里受了不少责备,如今本来只是治理刘宠的丧事、熟料走到半道突然又接到担任陈相的授命,安分的心思只催促他躲掉这个烫手山芋,如有可能,连陈国他都不想久留。
刘邈有些失望,但他又无法将内心的不安说出口,只能将这一场可以预见的大风波尽可能的降低影响:“此事先传出去也不妥当,圣意未明,我等应小心从事,不妨以封事见闻,如何?”
赵威孙也觉得事涉大儒声誉,不宜在一开始就闹得人尽皆知,便点头表示同意,刘艾自然乐见于此,他这么多年一直待在地方上,除了要应付那些背景深厚的大族以外,别的都比在朝廷要自在,只要远离风波的中心,安安稳稳的过几年就乞骸骨回乡,这样的结果倒也不错。
等刘邈一行返程途径雒阳,遇见同样要回朝的司徒杨彪时,刘邈才暗中庆幸自己没有执意要瞒下这件事。因为杨彪在接见刘邈等人的第一句话居然就问起了刘服,还埋怨刘邈为何不将刘服一并带到长安去。
“司徒难道”刘邈欲言又止。
“先人声名,不可毁于一旦,你不必忧虑。”杨彪笑着回答道,在他身后,长史法正的神情意味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