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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顽劣少年(2)
皇太后钮钴禄氏最喜欢的就是六阿哥奕,不喜欢四阿哥奕詝,倒并不是为了奕詝天xìng顽皮,而是为了他们两个人的母亲。
奕之母是静贵妃博尔济吉特氏,为人健朗事不萦于心;而奕詝的母亲是皇后钮钴禄氏,当年在做贵妃,皇贵妃的时候,就很不为太后所喜,认为她恃宠而骄,每每有需索之处,令皇帝也很觉得为难。
道光皇帝的节俭是出了名的,对皇后的需索自然也知道,不过他平rì宠得惯了,轻易不愿意驳回,最后只好说,“你想要什么,府库里有现成的,或者不必另拨经费就可以拿到的,朕无有不准。”
有了皇帝的话,皇后平rì里更加多事,内务府的差事自然也就更加忙碌起来,因为后妃有所需求,也无非就是一些衣饰器用,都是归内务府承办的。
皇帝自己说过的话不能不作数,就经常在召见内务府大臣的时候,拿一张纸,上面写满了需要的物品清单,要他办齐了,转交敬事房,听敬事房的人说,这些东西大多都转送到承乾宫——就是皇后的寝宫——去了。
有个内务府大臣名叫英和,字树琴,为人很忠直,深知国家二十二年江宁条约之后,用度吃紧,而宫中如此奢靡,大为不满,公事上常常能推就推,能搪就搪。到了上一年的夏天,为了一件事很是惹恼了帝后。
当时是皇后的三十岁生rì,皇帝答应送给皇后一双翡翠镯子,让英和去办,偏内府的库房中没有可以做镯子的大料,若是为一双镯子下旨云南进贡,又觉得大可不必,英和便如实上奏了。
皇帝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回到皇后的寝宫一说,钮钴禄氏就很不高兴了,说皇上答应奴才,要给奴才一双翡翠镯子的嘛。下面的话虽然碍于君臣大防没有出口,皇帝却觉得很讪讪然,便说,再想办法。
后来给他想到了,高宗皇帝八十大寿的时候,两广进奉过一个翡翠寿桃,是不是的?现在在哪里?于是便问英和。
“是。翡翠寿桃是两广总督福康安所进,现在包好了存于库房之中。”
“你见过吗?”
“奴才前年盘库的时候曾经见过。”
“有多大见方?”
英和想了想,说:“有七八寸见方。”
“sè泽怎么样?”
“是上好的玻璃翠,稀世之珍。”
“虽说是稀世之珍,放在库房里到底可惜了的。就切割开来,改为镯子吧,能改几副就改成几副。”
英和心中很不以为然,考虑了一会儿,终于决定犯言直谏:“奴才以为不可。先皇的寿器,改作后妃的亵玩,大为不宜。而且,以大改小,又是极罕见的珍物,未免可惜。”
这‘亵玩’二字,下得很重,先皇的寿器,改为镯子,到时候入寝如厕,片刻不离,无所不在,也实在是亵渎已极。皇帝听完,好半天没有说话,最后脸sè很难看的摆了摆手:“那就算了。”
这之后,英和就逐渐失宠了,到了上一年的七月间,为了商人在易州开银矿的事情,他上了一道本章,却碰了一个好大的钉子。皇上说,易州是雍正、嘉庆两代的陵寝所居,如此重地,岂能请开地脉?下旨严斥英和冒昧,由户尚改调理藩院尚书,后来更因为一件旁的事情,撤去内务府大臣,南书房行走的差事——有人说,这就是英和得罪了皇后的下场。
皇太后对皇后这种恃宠而骄自然很不以为然,只不过身为皇帝的庶母,有些话不能直说,就只好借着孙子来说话了,“皇帝啊?”
“是。额娘。”
“既然六阿哥也想放枪,不如就让他也放一放吧。”皇太后笑着说;“只是看这份不落人后的出息,等到长大了,也是栋梁之才呢。”
“是,额娘有命,儿子自当遵从。”答应了一声,皇帝让内侍准备,重新装填弹药,让奕放了一次。自然的,群臣又是喝彩声不绝于耳。
皇后的心中就很不是滋味了,这一次皇帝带着后妃、群臣到箭亭来放枪,本来还是自己的儿子提请,皇上一时心血来cháo所致,怎么现在四阿哥还不曾放枪,倒让六阿哥先尝到了新鲜?
皇帝没有想那么多,又让奕詝也放了一轮,不过在皇后看来,儿子总是落在别人的后面,感觉也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手中握着短枪,十年往事奔上心头,年轻的皇帝竟然呆住了。还是六福上前一步,轻声呼唤:“皇上,皇上?”
“啊,”皇帝如梦初醒,掂了掂火枪:“鹄子都利好了吗?”
“万岁爷您看,三百步远,已经立好了。”
皇帝举目看过去,果然,御前侍卫在湖边立好了靶子,同时展开jǐng戒,为的是怕有人冒失闯进来,发生危险,及至布置以毕,皇帝举起枪来,‘碰’的放了一枪。
过了一会儿,两面红旗挥动,自然的命中红心:“皇上神shè无比,堪称养由基在世啊。”
听着众人谀辞不断,皇帝权当没有听见,拿过另外一支枪轮番发shè,砰砰连声作响之中,烟气弥漫,呛人口鼻。
好一会儿的时间,皇帝才把火枪放在一边,拿过手巾擦了擦手脸,回头问道:“季芝昌和何汝霖上的折子,军机处看过了吗?”
“是,臣等已经看过了。”
皇帝随手把手巾把一扔:“走,我们到亭子中去说话。”
万壑松风凭湖而建,尤其宜于年轻人居住,一面是数百株枝叶茂密的黑皮松树,另外一面是险峻的岩壁,下面临湖有个亭子,名叫晴碧亭,君臣几个绕过甬路,进到亭子中,赛尚阿领先,后面几个人鱼贯跪倒,就着皇帝刚才的问题答奏:“回皇上话,臣等已经看过了。”
“于折子中所陈奏的话,你们是怎么想的?”
“是。”贾祯是名副其实的首辅,碰头答说:“臣以为,铁路兴建,耗资繁靡,就不提季、何两位大人在折子中奏陈的,百姓于铁路‘观瞻者众多,略识其然者,殊无所见’之语,朝廷办理铁路兴建一项,就要花费七百二十九万两银子,而元年的时候,皇上下旨,天下十八行省之中,所有未曾生过天花的小民,尽皆要接种牛痘之善政,也不过花费贰佰余万两银子。”
“臣以为,与之相比,铁路未见其利,已先见其害。更不用提小民愚钝,平白失去田亩土地,便是朝廷略有补偿,也难以抵消百姓心中怨怼之意。届时,铁路能否修成尚不可知,因为铁路之事,伤了百姓于朝廷兢兢之心,臣深以为忧啊。”
“嗯,周祖培,你听见贾祯的话了?你怎么说?”
自从何汝霖和季芝昌奉旨到江南为今年开chūn之后所行的铁路铺设工程安抚百姓的差事之后,周祖培在军机处也一跃而升为仅次于贾祯的地位,心中欢喜莫名,只盼着季何二人永远的留在江南,不要回来才算是顺遂了自己的心愿。
皇帝知道周祖培是名利心极重的,不但不以为忤,在召见军机处的时候,还有意问到他,让他从容对答,“是,臣也看到了季大人和何大人从江宁呈送上来的折子,,虽然百姓于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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