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石郎觐见(3)(第1/3页)清山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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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嶷山位于湖南省界,占地绵延千里,山高林密,到处都是原始之地,陈承榕单独一个人从广西出发,几天的时间就到了山区,思及自己此番的任务,也忍不住心中苦笑:谁能想到,自己从拜上帝会会众,在一夜之间就变为身负使命的朝廷使者?若是能够见到石达开,说得他顺应朝廷所望下山归降自然是好,若是不能,罢了只要能够救得家人xìng命,苦上这一遭,想来也是可以接受的损失哩

    一个人在山中转了几天,却全无结果,九嶷山这么大,谁知道石达开领人藏到哪里去了?其时已经是咸丰元年的年初,湘省虽是南地,夜晚之间还是大有寒意,陈承榕找了个山洞,生了一团火,勉强忍着野兽便遗的恶臭味道和衣而卧,心里胡乱的想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刚刚睡着,就觉得耳畔有脚步声响,他一时间还以为是山中野兽,转念一想,不对野兽从来怕火,又怎么会看见火光,还会扑过来的?一定是人脑子中想着,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顺手便抄起了身边的连鞘长刀

    进来的几个人一拥而上,将陈承榕按到在地,拿一条麻绳把他捆了,这时候陈承榕完全清醒了过来,借着火光可以看清楚,面前是四五个大汉,手中持着刀剑,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其中有两个人站在人后,正在低声说些什么。再看身前的几个人,也都是面露凶sè,似乎不待发问,就要自己身首异处。

    陈承榕心知不好,差事还没有头绪,怕自己就要先把xìng命丢在这荒山野岭之中了先一步大叫起来:“几位大兄,可是石达开石大兄的部众?我叫陈承榕,金田县人,这一次进山,是为了投奔石大兄而来的。”

    这一声呼喝果然起到了作用。那两个嘀嘀咕咕的男人越众而出,望着陈承榕:“你说你是谁?”

    “我叫陈承榕,……”陈承榕又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以上句句是实,并无半分虚假啊。”

    “便说你是陈承榕吧,你从哪里来?清妖追比甚紧,石大兄那样的英雄人物都费劲辛苦才能在九嶷山落下脚来,你孤身一人,是如何逃出的?”

    陈承榕想了想,“这番话,只能对石大兄说,对旁的人,我是不能说的。”

    站立的几个人低声商量了几句,认为陈承榕说话吞吞吐吐,神情中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本意是就地处决了他,不过通过几天的观察,陈承榕确实是孤身一人,并没有带着清妖上山的意图,若真的是有意来投的话,一刀杀了,难免令有意一同的人听了寒心,倒不好莽撞了。

    考虑了一会儿,那个领头的点点头,“那好吧,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先把你押到山上,等见到石大兄,请他老人家再做决断。”

    于是便把陈承榕绑上绳索,眼睛也用黑布蒙着,拉着他一路穿山过径,走到天sè大亮了,才在一边山洼的空地前停下了脚步。解下眼睛上的黑布,陈承榕辨认了一下方向,入目全都是一片郁郁葱葱,群山莽莽间有几处苗族特有的吊脚楼,孤零零的矗立在一片翠绿之间,看上去分外的有画龙点睛之感。

    为首的那个人跑到其中的一坐楼下,踩着梯子蹬蹬蹬的上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身材高大、却略显瘦削的汉子快步而下,陈承榕望得清楚,不顾自己双臂被缚,向前冲了几步,就势跪了下去:“石大兄……”只叫了一声,就泣不成声了。

    石达开虎目满是泪光,把他扶了起来,给他解开了麻绳,一连声的问道:“可有人和你一起过来吗?会中的兄弟们可还好吗?”

    “会中的兄弟死的死,逃的逃,会册上该有的,也都给朝廷按图索骥,一个不剩的全给抓了。小弟这一次出省之前听说,不但桂林省城监狱几无立锥之地,就是南宁,金田、武宣等县的监狱中,也都是为会中兄弟充盈。还有很多人,都是连家人带孩子,一起给抓起来的。”

    “可恶”石达开跺脚痛骂,骂过之后,又给他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大事,问道,“你可知道,洪大兄、杨大兄他们几个,现在如何了?”

    陈承榕呜咽之声大作,抽抽噎噎的说,“听闻洪大兄几个,被朝廷押赴京中,已经在上一年的八月二十,明正典刑,凌迟处死了”

    石达开闻言捶胸顿足,放声大哭好不容易为人劝得收拾住眼泪,草草准备下香炉纸钱,北向哭祭,赌咒发誓,与清妖不共戴天早晚有一天,要领兵杀入běi jīng,誓要取清妖皇帝的狗头,献祭于几位冤死的大兄灵前,以慰在天之灵。

    陈承榕自然随着他拜祭了一番,趁着众人哭声大作,无暇顾及自己的功夫,在周围扫视了一圈,随同石达开一起哭祭的拜上帝会部众不过三百余人,陈承榕心中苦笑,就凭这百数十人,居然也想杀入běi jīng,取皇帝的人头,不太过笑谈了吗?

    石达开隐匿在山中,与外界消息断绝,恰好有陈承榕从省内而来,便向他征询细节,陈承榕把能够说的,对他说了一遍:“朝廷将几位大兄凌迟处死之后,将几位大兄的头颅砍下,装入匣子中,传遍全国,”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打量石达开的脸sè,“听说,这是朝廷中有人给皇帝献策,以此为天下人炯戒之意。”

    石达开经过一开始的悲愤,心情逐渐平缓了下来,闻言冷笑,“可笑以为用如此酷烈手段,就能够使天下百姓畏惧吗?”

    “大兄所言极是。朝廷于我等小民可谓酷矣这样一来,反倒收意外之功,想来,rì后大兄起事之rì到来之时,天下定当望风景从,清人一举覆灭,指顾间事尔”

    石达开又问道,“你在府城之中,可还听到有什么事吗?”

    “哦,还有一事,正要和大兄回禀,就是大兄的家人……”

    石达开心中一惊,家人是他唯一不能放下的牵挂,“我的家人,他们怎么样了?”

    陈承榕沉吟了片刻,却没有说话。石达开聪明过人,立刻知道他有什么隐情要向自己说,而且,一定是大大的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好消息。否则,若是家人遭难,陈承榕又何必有这样一番做作?当时摆摆手,把周围的几个人哄出楼去,这才问道,“陈兄弟,可是有什么话不好出口吗?”

    “小弟不敢欺瞒大兄,大兄的家人,现在居住在běi jīng。”

    “哦?”石达开提纲挈领,抓住了他话中的语病,“你是说,‘居住’在běi jīng?这话是何意?”

    “听说,朝廷有意将几位大兄的家人,不论老幼,一律在刑部天牢中以绞刑处死,只有石大兄的家人,不再此列。据说是皇帝说,大兄的家人,待到大兄落网之后,一体办理。”陈承榕说,“而洪大兄等人的家人,在临刑之时,又有恩旨下来,改绞刑为流刑,流放到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遇赦不赦,着为永例。”

    他最后说,“小弟也是半信半疑,以为是虚妄之词,后来打听了一番,此事确切属实,并非讹传。我想,不管怎么说,能够留下一条xìng命,总算也是好过断了香火吧?”

    石达开沉吟了半晌,他不认为陈承榕会在这件事上和自己撒谎,只是,清妖这番做作,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他突然灵机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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