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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然归茫然,但是看着下面荆樊的样子委实是好笑。只不过薛琬得记着自己的身份,她是大虞的长公主殿下,她的一举一动干系着皇家颜面,她不能笑,一定不能笑。
而且武阵下这个正在扒人衣服的白黎,也和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对待一切都温和得如同三月春日一样的白重稷大相径庭。
再过了一会儿,薛琬知道白黎在干什么了。
他用从荆樊身上扯下来的衣料布条,将他四肢绑在了木桩上。荆樊就这样面朝下,趴在几根木桩上动弹不得,嘴里还一直喊着,“白公子,你这是否,太过分了些!这成何体统!”
“这规矩可说了不许如此?”白黎表情依然是温和的能融化出水来,只是当然现在这样的神情在荆家这主仆看来很是不怀好意。
“你……”荆樊被绑成这样气恼无比,但被他这么一问竟然不知如何作答。
“确实,荆宗主,先宗主设下这洞天棋局,没有说不能对武阵上的人动手。而且白黎甚有分寸,不会伤着你家的弟子的。”
荆复瞪着她,然而那下面的武阵中,唯一站着的白黎挥剑把黑子一一毁去。一炷香尽,那漏刻中的沙子也已经漏完,而最后棋盘之上,剩下的都是白子。
那个刚刚在下面敲了铜锣的小弟子,愣神愣了许久,直到旁边的人拿胳膊肘戳了戳他,他才回过神来,又敲了铜锣。
这算谁赢?围棋自然看谁占的地方大谁就赢,现在这棋局上一个黑子都没有,胜负不是明显的事情么。
白黎用剑一一砍断绑着荆樊的布条,把他拉起来。然而荆樊一下子甩了他的手。白黎也不恼,含着笑意道:“荆公子得罪了。”
这是荆樊这二十年来唯一的一次失礼,他理都没理白黎,就自顾自下场了。
白黎从武阵上离开,走到薛琬身边。而对面的荆复也步履匆匆走了过来。
“殿下,大虞南佑都是礼仪之国,你我也皆是读过三礼之人,如此行事是否欠妥?”荆复生气之余,对薛琬说的话依然是文质彬彬的。
薛琬装作为难地想了一会儿,“我好像一向如此,习惯了,倒是对不住荆宗主了。”
自然也是,大虞镇国长公主是个不爱守规矩,品性放荡之人,荆复也有所耳闻。只是她倒是毫不避讳地把这风评搬上来当做堵人的借口,荆复这等谦谦君子自然是第一次遇到。
而在一旁一直含着笑意的白黎,更是让他有理无处说。
在武阵那几招几式就足够看的出来,白黎是个高手。在荆复又得知他乃是大虞第一剑客白青桓之子时,也就更不可能说些什么了。
武艺上比不过,他们又没有越过规矩,这棋局无论如何,都不能说他们没有破。
只是荆复自然怎么想怎么不甘心,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而且这长公主还是慕老前辈的亲生外孙女。
自然这也不能怪罪荆复,毕竟薛琬她外祖母年轻之时做过的事情,荆老太公也有许多是瞒着这些小辈们的。
薛琬和白黎在正堂又等了一个时辰,荆复便带了另一个小弟子过来。
“殿下,这是我荆家内门弟子,名叫荆华,是他们这一辈修习医术最好的。此次便让他随殿下去奉陵走一遭。”
薛琬看了看这荆华小弟子,见人有点羞怯,尤其不敢抬眼看她,心想这应该是个老实孩子。随后她又道,“荆宗主,我听说,一开始定的是荆樊随我去奉陵啊。”
荆复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自然是让她自己去领会这意思。
“哦哦哦。”薛琬看见这平日最知礼节的荆家宗主都不露笑脸了,也就不再继续逗他们。
“只是荆华初次下山,多有不熟悉之处。我荆家还派了一人,随荆华一同入奉陵,也可彼此照应。”
“嗯,可以啊。”薛琬痛快地答应道,“我府上有的是地方招待。”
只是下一句话,脸色变了的换作是薛琬了。
“是我堂弟,荆家宗门子弟,亦是青鼎门慕颜清前辈的高徒,荆晨。”
薛琬自然是意想不到,也忽略了一旁的白黎,他竟然也失神了片刻。
这荆晨荆子昕,薛琬其实没有见过。
他是在薛琬从方寸山离开之后才拜师上山的,因为拜的是慕颜清门下,就算年纪和薛琬一般,她也是得称呼一声师叔的。
因为荆晨的父辈和慕颜清其实算是一个辈分的,所以荆晨若是拜入慕南观座下就成了慕颜清的徒孙辈的人,于礼不合。所以就算慕颜清早就不收徒弟了,荆晨也只能拜在慕颜清的门下。
荆晨的父亲,过世的早,荆晨一直由荆太公看顾。但荆太公那样清心寡欲之人,平日也管不了他多少。是故这荆晨一直是荆家,乃至现在到了方寸山,都是最混账的存在。
听说戏耍同门,不敬尊长都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最让人对这位小爷敬而远之的,是这位荆打公子很是喜爱美色,男女不拒……
现在的方寸山一定很热闹,薛琬心想。倒也是可惜了,自己竟然没有早一点见到这位小师叔。
“那这荆晨公子,如今也在腾秀山吗?”薛琬问道。
“子昕从方寸山启程,自会去找殿下汇合。”荆复答到。
方寸山几个字,还是在她心里刺了一下,薛琬略一点头,“我知道了。”
因为想着奉陵城中的局势其实并不乐观,自己不在,也不知道那帮人会不会对元和千越不利。于是薛琬与白黎并未多耽搁,带着荆华小弟子就赶紧下了腾秀山回奉陵。
“想来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看见那个荆子昕公子。”薛琬一行人在山脚下的一处茶棚歇息,因为她虽然急切,也要顾忌没有多少功夫,底子不是很好的荆华。
“殿下是想见他?”白黎道。
薛琬放下茶盏,“那倒也不是,只是听闻这荆公子是个不省心的,我是有些怕府上又不得安宁。”
“荆晨,大概不是那样的人。”白黎给她添了热的茶水。
“重稷知道他?”薛琬不禁好奇。
“只是这样的传闻听多了见多了,也不觉得可信了。”白黎看着她。
薛琬了然,他说的是她自己。不错,这样类似的传闻,传的最多的不还是关于自己么,最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应该是她自己才对。
她笑了笑,“不是最好,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