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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琬甚至已经有些后悔,她为什么一定要探究这个真相了。
阙城之乱……她怎么会不知道……当时她就在那里……
原来那时候发生的事情,还要远超她的想象。
“宋啸死后,我本以为他就可以继任其父亲的职务,终于可以真正为他的身份做些事情。但谁知这个小子心软了,宁可日日去边地巡视都不愿意接触权谋之事。恭帝薛澄北联上漓,我们本以为事情要拖一拖了。谁知道,你。”
晁峰站了起来,朝着薛琬迫近,只是薛琬此时竟浑然不觉了。
“谁知道,薛澄的嫡公主殿下,竟然对这个小子存了些心思。”
薛琬的双手已攥成拳,手心已被自己攥的疼痛到麻木。
“殿下之所以一定要来问晁某一个真相,不就是心还没死么?”晁峰戳破她的心思。
“你闭嘴!别说了……”
“我不说了,这难道不是殿下想听的?”晁峰这时早就占据上风,心神大乱的薛琬已经无暇分心去考虑该如何控制住晁峰。
“哦,死因,殿下现在是不是忘了问,既然他是西戎的人,为何还会战死?”
晁峰说的确实关键之处,薛琬也一下子神智清醒了起来。
“他本可以不用死的。”晁峰倒是颇为惋惜得叹了口气,“只不过他这小子心还是软的很,只不过是要烧死那帮大虞兵,他居然不忍心了。”
“什么……”那几万的将士,竟不是在沙场战死的么……
“他硬要阻止,我们自然没有别的办法,呵呵。”
薛琬猛地抬头,看到晁峰竟然离自己很近了,她一下子后退两步。
“你们……你们……”薛琬喃喃道,但着其实还不是她最想要知道的事情。
“殿下,您想知道的事情,晁某只能说这么多。”晁峰动了动身子,锁链叮当作响,“现在还想问什么其他的么?”
薛琬其实现在问不出口了,她在得知这些之后,再想去探究什么儿女情长,实在是太过狭隘了。
“晁某只知道,宋子澈确实打算这一战之后假死在边境,再也不回来了。只是他自己硬要逞英雄,不死也得死了,哈哈哈。”晁峰嘲讽地摇摇头。“听闻你在他临行前要和他和离?哈哈哈你可知是有多么顺了他的意!”
“你闭嘴!今日的话,你不能,再对别人提起。”薛琬一字一顿地警告道。
“哟,怎么,现在还想着维护他的名声么。维护你那英勇的夫君,是为国捐躯么哈哈哈,啊……”
薛琬突然伸手攥住了锁住他脖颈的锁链,勒的晁峰一阵窒息。
“我话不会说第二遍,不然的话定会让你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百倍!”薛琬猛地放开,晁峰咚的一声倒地。
但他嘴上依然是说着剜心的话,“长公主殿下,听说你还有了个儿子,是宋子澈的。你说这孩子知道他父亲其实是什么人,他会怎么想啊?或者,当初宋子澈知道你们还有了孩子,会不会有什么留下的可能啊。”
这些设想,都是薛琬最不敢想的。
薛琬不再理他,径直走出来天牢的大门。她只听见身后隐约传来的晁峰的喊叫声,“你以为这就完了吗?哈哈哈哈,还早着呢!”
然后就是狱卒冲过去拳脚相向,还夹杂晁峰几声呻吟声。
薛琬定了定心神,尽力敛了神色,步履如来时一样稳地走出去。
天牢阴暗的很,刚一出去之时,薛琬被这天光刺得睁不开眼睛。
她适应了一会儿外面的景象,却看见在她几十步之前站着一个人,白黎。
一如她那日见过荆家老太公一样,她每每去面对一次惨烈的过往,这人总是在原地等她。
只是这次,薛琬避开了他的目光。
白黎察觉出她的疏离,眼眸中也有些许失落。她在宋子澈这个名字上,依旧是绕不开的。
薛琬一言不发,钻进了马车,待白黎确定她坐稳之后,也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走吧。”
千越看到薛琬不对劲,也不敢多加打扰。他和元正在对着一堆奉陵宅院的简略图纸一一筛选,旁边是小元拓玩着折纸。
这是千越怕薛琬心神不宁特意把宋元拓抱过来的。而白黎此时也静坐一旁,出神地看着一边。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个比一个颓废。”千越抢过宋元拓手里折了一半的纸,拿在手中把玩。
“千越!”宋元拓鼓着腮帮生气,千越也故意逗他不给。
元见状赶紧又塞了一个新的在宋元拓手里,“拓儿拿着。”
“哎呀你太惯着他了。”千越作势要把他刚拿到手的这一张也要拿走。宋元拓赶紧往身后藏去。
千越见讨要不成,也觉得没有什么意思。最近这几个人都情绪低落的很,他哪个都不敢随意去招惹。
府里的大人们,也就薛琬的小师叔荆晨还整日嘻嘻哈哈,只不过这人也待不住,而且千越和他说不了两句话一定又拌起嘴来。
于是千越最近就是陪着元和白黎带着宋元拓一起闷着。
薛琬明言不许来打扰她,这些人也不敢真的去惹她发火。
又是一桩过往,但着过往是她此前毫不知情的。自己这四年来,其实也一直存着一份心思,或许是期待,期待宋子澈曾经对自己也是有一份旧情的。或许是一份怨恨,他竟毫不顾忌自己,就这样把自己葬送在了边关。
又或许是仇恨,当初害的他和自己天人永隔的人,她要一一报复。只是如今真相明了,她又该去恨谁呢。
正如晁峰今日嘲讽她的那番话,自己对于宋子澈,自始至终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在他难以抉择之时,就成了他的拖累。
当初宋子澈告诉她,他另有所爱,如今是真是假,她也无法探究了。但多半,就是为了甩开她而故意这样说的……
她知晓自己有了身孕,只不过她软不下身段,不屑于用告诉他自己有孩子的事情来留住他。那时只想着他心思若是不在自己身上,就算勉强拴他在自己身边,又有什么用处。
而且……她是一直抱着宋子澈会回来,会有重归于好的那一日。她其实也一直在盼着……可谁知,从阙城初遇到后来的一切,她所以为的天作之合,她以为的琴瑟和谐,不过于宋子澈而言是累赘,是泡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