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求见(第1/2页)盛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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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德殿中百官狐疑惊骇,偏偏又无人敢直言发问,即便是方才出言当面弹劾的那一名新进御史,见此形状也不免有些懵然。

    然则他只是一愣,很快为之狂喜。

    御史弹劾不惜身,固然也有为朝为国的想法,可私心里更多的是求名。

    今次因为自己一言,整个政事堂都为之避让,怕是不用等到下朝,自家名字已经能在京城的士人圈子里传遍,再过几日,当真要天下闻名了!

    他咽了口唾沫,继而大声道:“敢问诸位相公,四月十二那日朝会之后,可有谁人有幸曾经得见太子?!”

    这话说完,半晌都无人回应,殿中一片寂静,他觉得十分不对劲,转头一看,无论左右、前后,人人望向自己的眼神都有些古怪,有人面色嘲讽,有人却是一副“终于来了”的释然,更有人面露怜悯之色,连简单的掩饰都懒得做,好似他已经是个死人,丝毫不用在意。

    周承佑一病不起已经多日,上回借着太后寿辰,他现身了盏茶功夫,算是给文武百官安了安心,可自翔庆举旗造反以来,就再也不见踪影。

    储君是为一国之要,如此情形,难道满朝官员,竟无一人发觉?

    只是人人皆知天子不妥,均做观望罢了。

    石启贤立在左边的队列当中,见得殿中情形,手心里终于渗出了黏黏的汗液。

    被这样一个不懂事的愣头青将遮羞布掀开,着实有些讽刺。

    然而政事堂中无人主持,个个避让一边,他在其中资历最浅,倒还有话说,其余那些个数十年的持重老臣,明明都一只脚踏进棺材了,还如此怕死,倒是叫人看着好笑。

    只是朝中如此动荡不知宫中那一位又会作何反应。

    石启贤虽然是天子一力简拔可看着如今势态,着实也不愿助纣为虐。

    一个是病体缠绕宠信僧道之流垂垂老者平日里刻恩寡义,一个是身体康健的盛年太子一惯宽厚仁义,如何做选还用想吗?

    自然要保太子而舍天子。

    今日堂中之势表面上是政事堂的官员们都被一介黄毛御史逼得人人避位,实际上,却是多日见不到太子,不知后宫情况的众人对于天子周弘殷的表态。

    太子究竟如何了?

    国不可一日无储君否则社稷不稳。

    是死是活总得把人拉出来溜溜。

    文德殿中发生的事情,很快被传入了后宫之中。

    守在福宁宫外的黄门官听得消息,也知道厉害,却半点不敢相让,只好拦着门道:“陛下尚在殿中早前嘱咐了不能擅入”

    来人急得团团转,又不敢敲门又不住转头去看文德殿的方向,一边拿手擦着满头的汗道:“都知大恩,行行好前头文武百官可全数在候着”

    那黄门官皱眉道:“便是董中丞不能主持政事堂中个个也跟着避位难道没有一个礼官出来说话吗?叫人先行散朝,总归不难罢?”

    来人急道:“礼官已经叫过好几回,只是人人不肯散朝,俱要宰辅医官一并入宫,给天子、太子诊脉,确定没有问题才肯走,可以责罚一人,难道要责罚一朝?便是责罚,也当”

    他话没有说全,守门的黄门官却是听懂了。

    此事罢了,或会罚俸,或会发贬,甚至也许有人会被免官,然而无论是怎么罚,都不是区区两个左右立着的礼官能决定的,必要天子才能拍板。

    此刻百官尽皆立于文德殿中,群聚不退,说一句难听的,已是呈逼迫之势,非得有天子、太子出面,才能弹压一二,其余人便是把嗓子喊破,最多也就是给听个响而已。

    他想了想,却是咬了咬牙,道:“那也得等着!”

    一面说完,却是忍不住偷偷转头瞥了一眼后头的宫殿。

    宫中知道实情的人并不少,他在福宁宫中伺候,自然不会不晓得莫说太子,便是皇后也已然被软禁,没有天子放话,谁人敢去请。

    而陛下正在房中打坐,释派坐禅,若是一不小心,弄出个走火入魔来,不但自家要被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便是九族也要给株连了。

    文德殿中百官要站,那就随他们站吧!比起这些个富贵官人的性命,当然还是天子同他自己的性命更为要紧!

    周弘殷气走周身三十六周天,感受到肺腑之中暖意散于头脚,许久之后,才缓缓转醒过来,转头去看漏刻,居然已经坐了整整一日。

    他站起身来绕出屏风,踏出内殿,果然见得窗户外头已然灰蒙蒙的,竟是今天太阳为乌云所遮,天空早早就黑了。

    一整天滴水未进,粒米未入,周弘殷居然不觉得饿,反而因为自食口中发甜的津液,腹中还有些饱足感,只是在内殿坐了太久,身上发热,便打了铃,吩咐来人道:“去将殿门开了。”

    外头早已守得头发都要烧焦的黄门官终于快步进来,将文德殿中御史弹劾,政事堂一应官员全数避位的事情全数和盘托出,继而跪在地上,惶恐道:“而今诸位官人还在文德殿中等候。”

    周弘殷脸上原本还全是放松之色,听得这一番言语,却是面色微变。

    寅时的朝会,自家又不在,放在平日,最多拖到辰时就能散去,此刻已经酉时一刻,众人依旧留在殿里,跟着不食不散,岂非做给自己看的?

    尤其政事堂中几个老臣,年事已高,若是在殿上候得久了,闹出什么长短来,还不是要推到自己这个天子头上?

    他冷笑一声,道:“传朕旨意,让董伯星叫百官散朝。”

    那小黄门犹豫片刻,还是爬将起来,急忙去了,过不得两盏茶功夫,几乎是又跑着滚了进来,也不敢爬近,只在殿门处跪着道:“陛下董董中丞说他已然避位,不便主持朝会。”

    周弘殷手上还拿着一卷呼吸吐纳书看得入神,过了两息才反应过来,再抬首,见得角落漏刻,烦闷之心更甚。

    他如何看不出来众人所图?

    只是天子尚在,诸人个个去看太子,意欲何为?

    他不是不舍得这帝位,而是周承佑此人,确实不堪重任。

    且看那郭保吉,一向生有反骨,并不是能随意驾驭的,郭家更是早已有了反意,若非他设法压着,未必能拖到今日才发得出来。

    此人奸猾,仗着手中兵力,又扯了太子这个虎皮做大旗,起什么“清君侧”的口号。

    他敢举这样的号,一则是要离间天家,二则也是的确从前与太子往来频密。

    但凡长子眼睛不瞎,如同名字一般,承了自己丁点的眼力,从前见得郭保吉时,就当看出其人问题,此刻遇其造反,更当主力讨伐,而不是劝说以优抚为上,发兵次之。

    天家之人,为了图一个仁厚之名,连帝业稳固都已经能抛之脑后,看不明白郭家、郭保吉的危险之处。

    这样一个储君,便是将大魏江山交给他,也是败坏的结局。

    到时候说不得要葬送了周魏百年基业。

    怎能由自己毁掉?

    周弘殷不愿放长子出来,却又不能将文德殿中苦候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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