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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畴还有话没敢说出来,他知道,在李守汉的辖区之内,铜矿多得是。可大清朝廷治下却没有什么像样的铜矿,长此下去,大清的财政支撑不了多久的。南军可以用手中如山填海一样的钱币来大清治下疯狂采购他们需要的一切,真到了那一天,市面上充斥着南边来的银元通宝,可大清朝廷手里却没有对应的粮食布匹这些最基本的物资,大清的兵马便是再骁勇善战,也抵挡不住南军的炮火排枪。
何况,还有更可怕的事。
“陛下,豫王爷,奴才斗胆直言,这还不算什么。如果陛下到宫里护军军官身上家里找找,说不定都能找到那李守汉所发行的所谓金票。面额五百银元,见票即付。据奴才所知,京城内的买卖家,不论是当铺、绸缎庄、茶庄、大饭庄还是城外的烧锅都在做这生意。无论是谁过去,这金票兑付或是拿着银元想换金票的,各处商家都是乐于做的。”
这话倒是没有令多铎感到惊讶,这东西他见得多了,不要说那些中级军官了,便是他手里都有不少这种票子在身上,准备随时拿出来打赏二哥和自己手下得力奴才们用的。至于说别人,他就看见过八旗将领们赌钱时桌子上压得厚厚一摞票子。甚至有山西商人找到他豫王府里的管家好言好语的相商,看豫王府里的银元能不能存到他们的商号里,他们负责给王爷换成南方来的票子,这样王爷携带起来方便不说,花用着也爽利。“这票子是南边的梁国公李公爷发的,他老人家可是天底下最有钱的人,这票子各处相与们都认得很。”
可是多铎也知道,这些银子在自己手里,哪怕都堆在库房里吃灰,也万万不能交到那些商贾手中去。他们用这些银子生利息还是小事情,照着他们的说法,那些银子最后的去处可是李守汉的银号里。这不就等于是前明的官员把粮食辗转送到了大清的粮库里一样嘛!?他可以用这些银子来打造军器招募兵丁建造船只,然后,炮子落到了本王的头上!
多铎脑子里神游万里,却有几句对话没有听得清楚,等他醒过神来,多尔衮同洪承畴的君臣奏对已经进入到了另外一个阶段。
“陛下,请恕奴才斗胆,这一场仗,以奴才对我大清、对李某人麾下的了解,若是不看天命气数所在,单从双方实力的对比,以李某鸱张之势,我大清很难打赢。”
“你这狗奴才!好生放肆!忒意的张狂了!”多铎从来不信什么天命气数这些用来忽悠人的东西,他只相信手里的刀剑麾下的兵马。要是讲这些,父汗还是大明的龙虎将军呢,又怎么能成为天命汗?!一跃而起,便要飞起一脚向洪承畴踢过去!
“豫亲王!不得无礼!”多尔衮开口喝止住了他的举动。“洪先生,十五弟心怀质朴,你也不要见怪。你请继续说下去。”
“是。奴才斗胆,请豫亲王暂时借腰间诸般物事一用。”
清军将领官员,特别是八旗出身的将领官员王公大臣腰间,都有着比如吃肉小刀、荷包、烟袋、火石火镰等诸多物品,荷包里往往根据个人爱好,口味习惯装着比如说盐、糖这些调味品,或者是鼻烟壶。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经济条件文化环境的变化,也有不少人随身携带着一些喜闻乐见的丸药,用于强身健体、生育人口。
多铎腰间更是五花八门琳琅满目。
“吃肉小刀,不错,上好的南蛮呲铁钢打造而成。铜制镶银酒壶,上等的烧酒能装半斤。不错,王爷这酒壶里面都是上好的南来烧酒。乌木翡翠嘴的烟袋,上等的黄铜所制烟嘴。烟丝不错,以奴才愚见,应该是吕宋所出产。吸食起来不那么燥。”
洪承畴一样一样的将多铎腰间诸多物事接过,放在面前的拜垫之上,为了表示对多铎的恭敬,他特意将手帕展开,将小刀酒壶等物都放在上面。
随着他一句一句的赞赏多铎这些随身小玩意的品质,多尔衮的脸上渐渐的变了颜色,他已经隐约猜到了洪承畴要说些什么了。
“盐、糖、辣椒、胡椒,这些都是南蛮所出之物。陛下,除了上好细盐呲铁钢刀具之外,豫王爷身上这些东西,都是南蛮大肆向我大清贸易之物。可是,盐、粮、布匹、铁料、火药等物,却是严格禁止。”
“洪先生,您想说什么,便请直言相告。这里只有朕与朕的同胞兄弟,出你的口,入朕的耳。尽管放心言讲便是。”
“陛下,那就恕奴才妄言之罪了。”洪承畴一脸的君臣相得我之大幸的表情,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然后开口说道。
“陛下,奴才在前明时便与李守汉有过交往,对其部下兵马,对其麾下之政,奴才大言一句,我大清朝堂之上,未必有人能够比奴才更清楚。”
想起了当年在京师与李守汉、卢象升相见,二九一卫会京师,三人齐心要匡扶社稷,共保大明江山时的情景,洪承畴恍惚有隔世之感。他迅速的将这点念头驱赶出去:“那是前明时的事!卢象升是抗拒大清天兵,李守汉是不敬天命,负隅顽抗!”
“这是奴才多年来根据公文、往来书信,回忆李某人当年所言所语整理出的一份文书,请陛下听听。”洪承畴从随身护书中取出一本蓝皮册子,上面四个字,南情汇纂。
多尔衮一边听着洪承畴的奏对,一边翻看着那本洪承畴多年积累下来的南情汇纂,册子上面很细致的用标签纸标明了“内政”、“官制”、“钱粮”、“军制”、“礼仪”、“出产”等等。
“南中地方数万里,李某数十年经营,多方征战扩张,灭国无数。部下将领之间炫耀比拟战功时,都以某家灭国几处,夺王印几方为荣,盖因南方邦国林立,数百人便可为一国之故。然李某灭其国,夺其地,大肆开垦,以为国之基础。”
他信手翻开了钱粮那一部分,却顿时被那里面的几行字烫着了视线一般,嘶嘶的倒吸了两口冷气。虽然他认识的汉字不多,但是,就像一般的文盲不认识别的,但是和钱有关的字都认识一样,他对于钱粮数字也是熟悉得很。那段话是这么写的:据闻南中有水田二万万亩,旱田倍之,山田若之。每亩水田可一年三熟,农人有稻麦间作、稻油间作之法,每年可收稻谷、小麦、油料等物。若以稻谷衡之,每亩水田年可收十石。
二万万亩水田,每亩水田每年可以出产十石或者是相当于十石稻谷的小麦、油料,多尔衮顿时觉得眼前有些头晕目眩。“洪先生,这个数目是不是?”
他的本意是想说,你是不是写错了,因为多写了一竖,就扩充了十倍的产量,不小心把千写成了万也是可以理解的。把十亩地的稻子移植到一块地上营造人可以站上去的场景又不是没发生过。
“陛下,奴才当日也以为是错了,但是,这是奴才手下从多名南军官兵那里了解而来。这数目还是奴才在前明担任三边总督剿贼时的数目,这许多年下来,以李某人的脾气秉性,这数字只会多不会少。据闻,他的几个儿子已经在榜葛喇、木骨都束等地设官牧民,这些地方都是海外膏腴之地,粮米出产不比湖广少。”
“一名南军兵丁曾对奴才言道,他的村子里,思无仓里堆积着全村缴纳的稻谷,便是三年颗粒无收,也足以保证衣食无忧。这样的义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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